香皂这事有了眉目,第二天一大早,秦二叔、秦三叔,这俩兴冲冲地扯着大队长去县城了,带着大队印章亲自和县城那边的供销社签字,定下了供货合同。
顺便把家里剩下的那点儿香皂存货也全都带上了。
等这仨回来时,大队长这笑面虎笑得合不拢嘴,那小眼睛一眯缝,看着更像弥勒佛了。
老秦家捏着两个生产作坊,粉条作坊那边的收益比不上香皂作坊,但蚊子再小也是肉,生产队的社员每天盯着这边的进度,听见这消息也是欢喜不已。
“这老秦家一看就是能干大事儿的。”
“可不是,又是粉条啊,又是香皂啊,领着咱生产队搞创收,带上咱们过上好日子。”
“我以前就觉得,老秦家人长得好,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这不,搞出这么大买卖,是真有出息了!”
大伙一提老秦家,那是一百个好,恨不得夸上天。
但也有人私底下嫉妒。
比如秦二奶奶家,就她们一家子事儿多。
十月深秋,天气越来越冷了,生产队的秋收工作也已步入了尾声。
这天秦二奶奶一家人忙着收割谷子,听见身旁人对老秦家赞不绝口,她撇了撇嘴。
“有啥好夸的,他们不也挣钱了,他们分的钱比咱们还多。”
“而且我听说,他们那边出入账太大,大队会计忙不过来,老二媳妇陈翠华成了两个作坊的会计,前几天还去公社买了个算盘呢。”
“钱全在他们一家子手里把持着,谁知道他们昧下来多少,可别把他们想太好。”
秦二奶奶酸着一张脸,但大伙懒得搭理她,又不是人人跟她似的。
有人仗义执言:“人家赚得多又咋了?人家赚得多,那是因为人家出力了,那一大家子前阵子伙食好,胖了不少,可最近忙的瘦了一大圈儿,全都一心扑在那些买卖上。”
“人家是付出了辛苦血汗的!合该人家多挣点。
”
秦二奶奶一哽。
“出力又咋了?我们家也能出力,我看他老秦家就是想吃独食!”
对方翻了个白眼,这秦二奶奶是个老极品,那尖酸性子大伙儿早就看透了,真是把她烦透了。
“走了走了,咱这边还一堆活儿呢,这都月底了,眼瞅就能分账了,大伙儿加把劲,争取过一个好年!”
有人这么吆喝着,立即干劲满满。
而另一边,秦卿也有点不安。
早上吃的是豆浆油条还有煎饼果子小馄饨,眼瞅月底了,就算家里已经翻修了房子,但越是临近那场死劫发生的日子,秦卿心里越是不安。
为这,她吃饭都不香了。
“宝儿,咋了?”
陈翠华红光满面,她现在成个会计了,每天拨弄算盘,为方便记账还特意买了个账本儿,在适合她的岗位上发光发热,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但对家里这些孩子的照顾,一如既往,一点都没因工作太忙而疏忽。
秦卿摇晃着小脑袋,“宝儿没事,宝儿吃饱啦。
”
放下小勺子,让人把她从高凳子上抱下来,可陈翠华瞅瞅她碗里的小馄饨,不禁皱眉。
宝儿这是咋了,胃口不好吗?
孩子肚子小,但平时也能吃个一小碗,这回碗里剩了许多。
陈翠华不禁盯着她瞅了瞅。
秦卿不放心房子这事儿,于是上午继续在楚家上文化课,每当课间休息时,总要围着自家房子转一转。
这儿摸摸那儿看看,生怕有啥遗漏的地方,生怕有漏网之鱼的安全隐患。
大哥哥秦诏安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宝儿,怎么不开心了?”
他牵着妹妹的小手,小丫头没心没肺,平时龇个小米牙,总是笑得很快活,但如今小脸儿很是忧伤。
秦卿心里装着事儿,但又讲不出来,只能拖着小腮帮子一叹:“宝儿没事,就是天气太冷啦。”
“宝儿不怕,等会儿哥带着诏平他们多烧点火,把咱家土炕烧得热乎乎的,到时候就不冷了。”
这样说着,秦诏安拿来一条小围脖帮秦卿戴上,这围脖是毛线织的。
自从搞出一个“神秘大姐姐”,秦卿拿东西是越来越方便了,平日不但一日三餐的份额从她这里出,还见缝插针地贴补家用,天一冷就拿出不少围巾手套来,把老秦家武装得严严实实的。
不过老秦家也挺有心眼子,知晓若是冷不丁有点好东西,可以推脱是大姑姑秦淮凤让人从县城送过来的,但如果天天都有新花样,保不准得招人眼红。
所以新衣服新裤子全用以前的旧衣服包住了,保暖是一定的,但对外依然破破烂烂,看不出来是崭新的。
大房屋里,秦卿她爸坐在窗户前,隔着窗户看见外头的小闺女,自个儿唇一掀,就笑了,然后又揉了揉自个儿的膝盖。
最近天越来越冷,骨缝里也越来越疼,但这疼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