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家里囤了点粮食,许春雁趁着家里不注意,把那些粮食寄进城里了,声称她娘家断顿了,需要接济。
老太太当时挺憋气的,但心想好歹是亲家,寄了也就寄了,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许春雁肯定早就不想过了,但又舍不得放过秦家的好处,这是逮着她老秦家往死里薅羊毛呢。
老太太憋了一股火,问:“淮山咋样,他那边啥情况?”
陈翠华欲言又止:“老二刚刚看过了,大哥……看着还行,就是听说许春雁踹了宝儿一脚,心情不好。”
老太太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她大儿子从前在部队发展不错,手底下管着八九百号人人,可之前因为执行危险任务,腰上中了一枪,膝盖中了两枪,变成植物人昏迷大半年,好不容易醒了,可谁知下半身又瘫了。
如今工作没了,媳妇跑了,又成了个残废,按秦淮山那要强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
老太太愁得慌,心里直拧巴,是真为大儿子心疼。
……
秦卿扯着小八小九往外走,出门时遇见家里另外几个大孩子,于是就全叫上了。
秦家孩子是真多,秦卿是家里最小的,上头有九个哥哥,二叔家生了四个,三叔家三个,四叔家两个。
孩子们一出门,像是浩浩荡荡的童子军,簇拥着小秦卿,对小妹妹很是关照。
尤其家里最大的孩子,叫秦诏安。
秦诏安今年才十岁,但年少老成,小小岁数就已经像个半大的大人,很有几分当家大哥的稳重作风。
“宝儿,上来,哥背着。”
秦卿才三岁,走不了远路,稍走快点就跌跌撞撞,很容易摔跤,她嘻嘻一笑,在另外几个哥哥的搀扶下,爬上大哥哥秦诏安的背。
不知是不是受这个小身体影响,秦卿的心智似乎退化了,变得幼稚些。
她搂着秦诏安的脖子,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其他哥哥们,举起了小拳头:“冲鸭!”
秦诏安平时喜欢板着脸,像个小冰坨子,这会儿眼睛弯了下,露出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家里孩子大的带着小的,有牵着的,有抱着的,跟着秦诏安一块儿往前走。
路上有人问:“宝儿,芦苇荡真有野鸭蛋?”
秦卿用力点头:“当然,我见过!”
于是大伙不问了,专心赶路,好在芦苇荡离秦家大院子不远。
这边全是水泡子,但全是浅坑,几个小的被留在岸上,大的下水四处踅摸。
秦卿坐在一块石头上,她大眼睛转了转,看着钻进芦苇荡里寻找鸭蛋的哥哥们,悄悄地挥了下小手。
她能隔空投物,控制的范围是方圆千米。
“哥,快看!”
一个孩子发现一窝大鸭蛋,足足四五个,笑着咧嘴露出一口牙豁子,他最近正换牙。
“妈呀,真有大鸭蛋。”
“好多呀,我两只手都拿不下。”
“哥,咱快捡,省得被别人发现咯。”
几个小子眼神亮晶晶,秦诏安依然老气横秋,但心里也高兴,难得地带上几分笑模样。
“走,咱再继续找找,看能不能多捡几个。”
这年头太苦了,大人孩子没吃过啥好的,家里养了几只鸡,但鸡蛋是硬通货。
平时家里缺粮了、没油了,就拿鸡蛋跟人家换,舍不得自个儿吃,实在不行还能拿去供销社卖钱,一颗鸡蛋一分钱呢。
秦诏安带着弟弟们在芦苇荡扫荡,还时不时地抬起头,不放心地看着秦卿那边。
秦卿咧开小嘴儿笑得可甜了。
半晌,她觉着差不多了,正想喊哥哥们回来,突然看见不远处有几个孩子朝这边跑来。
她眼珠一转,“哥,哥!”
她冲秦诏安喊着,两只小手圈在嘴巴边,发出软乎乎的小气音:“来人了,快把鸭蛋藏起来。”
秦诏安回头一看,立即神色一凛。
马上脱下衣服兜住捡来的十几个大鸭蛋,一股脑地塞进他二弟秦诏平怀里:“诏平,快,藏起来。”
这边还没忙活完,就见一个小胖子,像个孩子王,带着一堆小萝卜头,呼啦啦地冲过来。
秦卿急了。
这小胖子是秦二爷爷家的,叫秦狗剩,农村人家认为贱命好养活,那一大家子全都老极品了。
回头看眼秦诏安那边,见哥哥们正忙着藏鸭蛋,不行,她得赶紧打掩护,不然到手的鸭蛋就没了。
“走!”
秦卿攥着小拳头,立即带着几个小的拦住秦狗剩。
狗剩流着两管大鼻涕,嫌弃地瞪秦卿:“死丫崽子,起开,秦诏安他们干啥呢?鬼鬼祟祟的,我刚离老远就看见了,他是不是在找啥好东西?”
“关你什么事!”
秦卿脆生生的,嗓音嫩嫩的,挺直了小身板寸步不让,身后一字排开,是家里的小六小七,还有小八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