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鸾没看到跟上来的两个人,她一路飞奔到了陆斐柏的小院里。
屋内,挤满了人。
床榻上,陆斐柏已经晕了过去,脸色有股病态的苍白,榻边,有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给他把脉。
是他!
之前给她玉珠的那个老头子。
青栾见她疑惑,解释出声,“叶姑娘,这是我们世子的师父明渊大师。”
叶鸾胡乱点了点头,也没心思管这些。
她看着榻上晕死过去的人,四肢传来了一股无力恐慌感,难受的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老头,怎么样了?”
谢北寒见他拧着眉头,迟迟不语,禁不住出声询问。
明渊收回了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起身要去拿药箱,一转身站起来,就看到了叶鸾。
“哟,是你,小丫头。”
叶鸾见人朝她看来,点了点头。
明渊没心思说话,回头看了眼病榻上的徒弟,深深叹了口气,就要离开。
谢北寒拦住他问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他服下的药逼出了霜毒,估计要昏几个时辰。”
“那他醒来后会怎样?”
明渊落寞的摇了摇头,“先天性的霜疾,药石罔效,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不过,那菡丹珠是世间珍宝,说不定啊,还真能撑些日子。”
救不了,救不了啊。
这么多年了,他遍寻了各地各州,查阅了各种疑难杂症,可先天性霜疾,无药可医,无药可医啊。
想他都活了大半辈子了,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缘尽,缘尽了。”
话落,谢北寒眸子有些失神,阴邪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叶鸾心下沉痛,她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不禁红了眼,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站在门口的萧驰湛看她落泪,心就仿佛是被刀刺了一般生疼。
“鸾鸾。”
叶鸾听到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回头。
先天性霜疾,为何偏偏是这种不治之症,到底该怎么根治?
外头的雪花似有若无的下着,地面上铺满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凄冷的月高悬在苍穹之际,屋内的人,这才清醒了过来。
“醒了。”
“师兄醒了。”
陆斐柏苍白着脸转过了头,他的目光扫过屋里的一众人,最后落在了叶鸾的脸上。
“你感觉怎么样了?”
谢北寒大步走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他淡淡的摇了摇头,泛白的唇轻轻扯了扯。
“没事,你们都先回去吧。”
众人看他这样子,也不好说什么,纷纷退了出去。
叶鸾嗫喏着唇,可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也跟着众人离开了。
屋内,只留下了谢北寒一人。
陆斐柏靠在床边,没有说话,他一直在盯着叶鸾出去的背影,盯了好久。
“想吃什么?”
谢北寒给他倒了一杯茶过来。
陆斐柏借着他的手坐了起来,他看了眼外头窗户的夜景,突然出声。
“北寒,带我出去看看吧。”
这屋子里,太闷了。
谢北寒什么话都没说,给他拿过来了貂裘披上,推着他往门外去了。
这几日下了雪,外头的夜里很冷。
两人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空中的月亮。
“北齐的月亮比塞外的更大更圆。”
谢北寒单手支着头,懒懒的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他,道,“想回北齐了?”
“嗯,可惜啊,没机会了。”
陆斐柏自嘲的笑了笑,“我死后,你悄悄把我葬了,莫要惊动任何人。”
凄冷萧瑟的风夹杂着雪花落在谢北寒的脸上,他默默的闭上了眸子,嗯了一声。
“青栾。”
“世子。”
陆斐柏淡声道,“东西都弄好了吗?”
青栾恭敬的拿过来了一个锦盒,放在了石桌上。
“我走后,把这个交给阿鸾。”
干净苍白的手轻轻的将锦盒推了过来。
谢北寒睨了一眼,淡淡的点了下头。
陆斐柏道,“我在九州的暗桩,你都知道,你清理了吧。”
“嗯。”
“还有那些庄子--”
“行了,闭嘴吧你,听得老子烦。”
谢北寒不耐烦的掉了个头,瞥向了旁边的梅花。
陆斐柏也不生气,轻轻笑了笑,靠在轮椅上,也不再说了。
他看着远方的风景,温柔的眸子里平和一片。
园里廊下的灯笼高高悬着,给这昏暗的院子带来了点点的光。
半晌,谢北寒平静的声音悠悠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