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不必忧心,随缘便是,找不到便--”
陆斐柏的话还没说完,就猛的一阵咳嗽。
叶鸾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打算给他针灸。
“不用了,针灸不管用了已经。”
“又严重了。”
如今,已经三月了,漠北这头白日里还是很暖和的。
她都是只穿着一身长裙,可陆斐柏外头还披着一件大氅,整个人苍白无力。
“你最近是不是感觉越来越冷了?”
“是。”
寒气入体,蔓延开了。
叶鸾深深的蹙了下眉头,“不能再拖了。”
陆斐柏看她,见她为自己忧心,温柔的眸子里露出了淡淡的落寞,转瞬即逝。
“我这副破败的身子,早就该死了,阿鸾不必为我忧心。”
他不配!
他早就该死了。
这已经是偷来的日子了,他不敢去奢望太多。
“说什么呢,呸呸呸。”
叶鸾呸了几声,道,“你在这儿待着,我去后院厨房给你先熬药去,你先喝了休息,咱们再商量怎么找那菡丹珠。”
“阿鸾姐,我陪你去。”
一直在旁边默默待着的吉尔连忙追过来。
陆斐柏也推着轮椅跟在她身后,看到后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簸箕里都放着各种药材。
他不由的轻笑,“阿鸾,你是打算在这儿开医馆吗?”
“是啊,外头动荡,到处都是战争,我也去不了哪儿,就现在月城安定下来,这头也挺好的。”
听到她的话,陆斐柏眼神微微暗了暗。
他抬眸打量着那道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说了。
“阿鸾,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那两人应该是发现你假死了。”
温柔中夹杂着无奈的声音徐徐的传了进来。
叶鸾熬药的手一顿,那抹被她深藏在心底的人忽的涌入脑海,她整个人莫名颤了一下,后背发寒。
这么快?
她怕瞒不住,一开始几乎是日日提心吊胆的躲藏,后来天下大乱,她并没有发现有追踪她的,便慢慢放松了下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突然?
这都这么久了,尸体都该下葬了,萧驰湛是怎么发现她假死的?
叶鸾不禁有些发凉,那个疯子不会一直没有给她下葬吧?!
“我近来,发现江湖上突然冒出来了很多组织,都在找寻我的下落,应该是那人,想通过我找到你。”
他这次来看她,是偷摸来的。
或许,这次一别,他将永远见不到她了。
萧驰湛一直在找寻他的下落,他不能让阿鸾暴露了。
依那人的偏执,知道阿鸾假死离开,找到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疯呢。
他不能再来见她!
叶鸾咽了咽口水,扶着灶台的手有些发白。
“阿鸾姐,你们在说什么啊?”
烧火的吉尔见她的脸色不对劲,轻声问了一句。
叶鸾低眸,看到吉尔那双无辜的蓝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她长呼了口气,笑道,“没事。”
她真是被萧驰湛吓到了,只要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就禁不住胆颤。
其实,她现在远在漠北,早已离开大凉,萧驰湛又怎么会神通广大到轻轻松松抓到她。
她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想通了,她松了口气,压下了关于那人的所有记忆,恢复了平静。
“阿鸾?”
外头传来陆斐柏关切的声音。
叶鸾掀开药盖,端着药走出去,轻笑,“知道就知道罢。”
见她没什么不对劲,陆斐柏淡淡一笑,“莫怕。”
“怕?”
叶鸾垂眸,她不怕!
即便萧驰湛再怎么偏执狠戾,他也不会对她下杀手的。
但她,是真的厌恶极了做他的囚徒。
她想当个人,有灵魂,有思想,有自由的人,而不是他的金丝雀。
也许是白日里提及了萧驰湛,圆月中夜,她做梦梦到了萧驰湛。
“本王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跑?”
“叶鸾,你敢假死离开本王,是活腻了吗?”
荒芜空洞的黑雾里,那个红瞳白发的男人厉吼着质问她,抓着她的力气仿佛是要捏碎了她一般。
痛,痉挛的痛。
“鸾鸾,本王要把你锁起来,锁起来,终生囚禁。”
金碧辉煌的北宫,东玉镶嵌的链锁,日复一日的囚禁,占有。
梦魇的最深处,是在漫天的大雪下他跪在地上抱着她哭的画面。
叶鸾吓醒了,她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夜里的风透过窗子的缝隙偷偷溜了进来,脸上,冰冰凉凉的。
她微怔,抹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