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时的目光,都比她要不干净一点。”应隐问:“你羡不羡慕?”
应帆不假思索地说:“羡慕。”她微笑一下:“可是我恐怕做不来。”
“也许,图爱图钱,各凭本事,也看运气。”
“图爱图钱,各凭本事……”应帆喃喃地念,“那你呢?”
“女儿总在走妈妈的老路。”
应帆听了这句,从被窝里伸出双手,用掌根压住眼窝。那里热意汹涌,灼得她眼眶疼。
“妈妈,我爱他。好难为情。”应隐有些羞赧。
她与应帆很久没说体己话,回家探亲,说话总是硬梆梆的,聊不了几句就吵起来。
应帆破涕为笑:“不难为情。”
“我第一次见他,不知道他是谁。他给了我一把伞,一张披肩,手里夹一根烟,蹲下身为我整理裙摆。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穿西服的模样既儒雅,又让人觉得很遥远。”
“你第一面就喜欢他?”应帆十分讶然。
娱乐圈出众的皮囊不止百十,她阅人无数,不该一见倾心。
“嗯。他身上有一种吸引力。”应隐笑了一下,“隔了几天,俊仪把他当私生粉,痛骂了他一顿,他却以为是我的求救信号,带人来酒店救我。他对人很珍重,不是会作践人的人,你知道吗?”应隐抬起眼睫,静静地说:“这么多年,我从没见过。”
应帆默不作声,没问她合同的事。
“我时常觉得他很孤单。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说不完的,有一部小说那么长呢,你也许得看三四个月,才能看完我们的故事。可是,这个世界上,我是唯一懂他的人。妈妈,他有很多钱,但只有我。”
应隐说完,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一会,继而微笑起来:“不用为我担心。”
“那么合同呢?”应帆终究问了出口。
应隐唰地一下扭头:“你看到了?”
“帮你整理了一下房间,顺便还看到了你的一些药。”应帆很努力地轻描淡写:“恋爱瞒着,生病也瞒着。我这个妈妈当得很坏。”
“不是的,”应隐挨过去,凑到她身边,闻到她的发香:“你的操心经常让我没办法解释,所以只好不说,否则要多费好多力气。”
应帆咧开嘴,叹着笑了一下:“我当女儿时也这样。”
她当然还想问,妈妈不能给你力量了,是吗?不能成为你难时回头依望的路。可是,这是她需要在自己身上反省的东西,而非质询女儿,从女儿身上获得答案。
“那个合同写得很好啊,又没有别的交易,只是给他扮扮女朋友嘛。”
夜大概很深了,月亮升得很高,从半折的百叶帘中投下淡蓝色的光。
应帆似笑非笑:“这就不是作践人了?”
“不是呀,”应隐抿起唇笑:“只是他不知道,我跟他签约时就心怀鬼胎,想让他这一辈子都记住我。”
“笨蛋。”应帆敲她脑壳。
“啊?”
“你去问他。他才是那个心怀鬼胎的人。”
“嗯……”应隐在被子底下的手交握着,有些扭捏地说:“他当然也是有一点钟意我的……”
应帆摇摇头,帮她把眼罩拉下、压好:“睡觉了,缺觉人会变笨。”
应隐:“……”
总觉得被应帆诅咒了。她翻来覆去没睡着,听着外头凄惨的猫叫春。别墅区安保巡逻是很好的,可是情之一事无法严防死守。
月亮开始落山时,应隐掀开被子下床,去客厅找水喝。
清泠泠的水在月光下有光影,应隐举起杯子看了会儿,拨电话给商邵。
“商先生。”
商邵再度看了眼来电显示,声音底下铺一层不显然的笑意:“喝醉了?不是戒酒么?”
“你这么晚还不睡?”应隐顾左右而言他。
“放了五天假,集团积的事比较多,还有一些人情往来要处理。”商邵从卧室的沙发上起身,在深蓝墨色的落地窗前来回轻缓地踱步:“他们都很想见你。”
“谁们?”
“一群不怎么正经的人。”
“你身边还有不正经的人。”应隐揶揄。
商邵笑了一声:“也有一些狐朋狗友。”
应隐小口小口吞咽着水,半天没说话,眼睛眨啊眨。
商邵明白过来,声音柔缓:“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