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静, 包厢单调的灯光平铺在许拾月的视线中。
陆时蓁的声音含含糊糊的,沾着淡淡的酒气,说出的话有些低落厌世。
许拾月并不是很能理解陆时蓁为什么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她看来这一天过得都很顺利。
只是不理解并不代表着会忽视, 许拾月就这样单着肩膀承受着陆时蓁小半个身子的重量,仿佛能感受到她的难过。
许拾月注视着余光里这个模糊的影子,淡声问道:“为什么讨厌。”
陆时蓁的这具身体对酒精的容忍度简直低到了极限, 只是几滴两种不同的酒混在一起, 她就丧失了战斗能力,连脑袋也不清醒了,对自己信任的人是有问必答:“因为这个世界的人都太好了。”
“好不好吗?”许拾月不解。
“不好。”陆时蓁摇摇头。
那浓密的长发一顿一顿的揉在许拾月的肩头脖颈,有些痒痒的。
许拾月眼底的疑惑更甚了几分, 追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话我就会一直记得你们的。”陆时蓁微微抬起了自己靠在许拾月肩上的脑袋, 目光有些真挚, “没有人可以忘记第一次。”
像是有许多问题连串的盘旋在了许拾月的脑海中,她又问道:“什么第一次?”
陆时蓁被问了好多个问题, 丝毫没有察觉到许拾月的问题有点多, 就这样掰起了自己的手指, 幼稚又认真的数道:“第一次感觉到家人的温暖,第一次有人在意我,第一次有一群人愿意维护我……”
说着这些,陆时蓁就顿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许拾月, 而后肆意的将手握在了许拾月的手上,道:“还有第一次给人家当导盲杖。”
少女说着就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接着像是一个求夸奖的狗狗, 摇着尾巴问道:“许拾月, 我这个导盲杖当得还可以吧。”
许拾月从没有觉得像陆时蓁这样的大小姐会甘愿将自己形容为一根“导盲杖”, 可她的手就这样炽热的握着自己,提醒着她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那温热的手看起来有些用力,实际上力量却很是温和,就跟过去一样。
顿了一下,许拾月点了点头:“嗯,你做的很不错。”
陆时蓁听到许拾月这个肯定的评价很是满足,脸上的笑更浓郁了起来。
她又“嘿嘿”笑了起来,摇晃不稳的身体重新靠回了许拾月的肩膀上。
沾着酒意的吐息撩过少女耳边垂着的碎发,清脆的音节震动着她的耳膜。
如果说“第一次”,许拾月也是这样第一次无比真实的感受着另一个人的欢喜。
明明这份快乐并不属于她,却又好像属于她。
她的嘴角也有些不受控制的上扬。
“你知道吗,以前都是别人照顾我的,他们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让我做。”陆时蓁得到了认可,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靠在许拾月的肩上,讲起了自己的事情,“可是你看,我还是可以的吧,很可靠的吧?”
许拾月听着陆时蓁前面的话有些疑惑,却又对应到了孙姨给她们收拾的两大箱行李。
她无法否认这些日陆时蓁带给自己的可靠,点了点头:“是啊。”
只是许拾月以为自己这个点头会让陆时蓁更开心,却发现陆时蓁在这之后突然变了脸色。
肩膀上的重量又一次消失,灯光将许拾月的视线涂上一层明亮,接着又被一道阴影盖住。
玫瑰的香气如风一样略过许拾月的鼻尖,没有预料的,她跟陆时蓁的距离突然被拉得很近。
许拾月永远平静的眸子兀的圆睁了一圈,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的是陆时蓁猛地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