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胸针的出现让雪莉尔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她坐回沙发上, 思绪被旧物沿着时间的长河回到了过去,她看到了自己小心翼翼将装有胸针的礼盒塞进了袜子里,她曾经无比期盼着迪奥能够发现这一份礼物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了。
但她没有机会看到, 乔伊特家族的小马车带走了她。
七岁那年的圣诞节是充斥着喜悦与恐慌的, 她被带离了破旧的贫民窟低矮房屋,离开了迪奥的身边开启了一段痛苦迷茫的流浪时期, 多少次午夜梦回, 当虚幻的梦境破裂目光里能看到的只有拥挤的、尚且能够容纳她一张小床的逼仄下脚处。
乔斯达唤醒了她, 男人面露担忧:“雪莉尔,是哪里不舒服吗?”
仿佛只要她开口,下一秒这位善良的贵族绅士就会将她从这热闹的宴会里带离,尽管在约定俗成的规矩里在宴会刚开场就离开是十分无礼的。
“我没事。”雪莉尔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她的目光在周围逡巡着试图找到迪奥的踪迹,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仅仅因为时隔多年他和自己一样将那枚胸针保留了下来, 而且在他们的第一次参加宴会的时候作为装饰品佩戴在昂贵的外套上。
舞池内迪奥正在和另一位贵族小姐跳舞,他的笑容优雅得体, 但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既不会让对方感到疏离,也不会因为他的动作而产生暧昧的错觉。
那位曾经邀请过雪莉尔跳舞的银发青年再次上前, 他十分有耐心地等待她第一支舞跳完才从沙发后绕过来, 向她伸出了手。雪莉尔没有拒绝的理由,乔斯达伯爵明显知道他的基本情况, 考虑过对方的风评和优秀程度,他才允许对方接近雪莉尔来一支无伤大雅的舞。
面对陌生人的邀约, 雪莉尔微耷下眼, 美丽之下的青涩极大程度吸引了周围男士的目光, 她被一步一步引领到舞池里,将手搭在对方的肩上,跟随着曲子缓缓转动了起来。
背后贴着的手掌让她无法忽视,雪莉尔的一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细跟上,她有点担心自己会踩到对方。而在发现这一点后,银发青年低声抚慰她不用紧张:“就算被雪莉尔小姐踩到脚,我也不会大叫出来让其他人发现的。”
适当的玩笑让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了一些改变,经验丰富的贵族少爷在对女孩产生兴趣时,并不会吝啬于去讨好女孩子的欢心,或许是一个笑话,一束花,又或者是一套漂亮的珠宝。只有在适当地放下饵料才能引得鱼儿上钩,他们深谙此道。
雪莉尔并未察觉到对方隐藏在背后的那一套伎俩,但在跳舞时果然放松了不少,她发现迪奥就在自己不远处,他正俯身聆听舞伴的话,在古典的音乐中,灯光打在他侧脸时令他的眉眼都柔和到不可思议。
“请不要出神,雪莉尔小姐。”男人发现了端倪,试图将她带离迪奥的那一片区域。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雪莉尔再度往周围瞥去,迪奥似乎离她更近了。
甚至她察觉到迪奥的视线从她身上划过,但很快又离开了,仿佛都是她的错觉。
他们之间的交谈声不大,但雪莉尔还是听到了那位贵族小姐提起迪奥身前的那枚胸针。
“我都见过这枚胸针好多次了,你每次参加宴会都佩戴着它,难道是从哪个商人手里高价买回的吗?”她并不能看出它的珍贵,但还是这么询问着。
“算是吧,”她听到迪奥这么回答,“它在某种意义上是珍贵的。”
雪莉尔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胸腔里有什么破土而出,沿着她的脉络快速生长着,她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能感受到心脏的地方仿佛被温泉包裹着,一片滚烫。
音乐的停止让她终于能从对方的怀抱里出来,雪莉尔没有忘记向他行礼,她往乔斯达伯爵的方向走去,而那位银发青年似乎有进一步交流的意思,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