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徊是在半夜三点醒来的。
彻底的醒来。
他的高烧已经退去, 但浑身骨头酸软无力,关节处总有种抻不开的局促。
大概是躺了太久了,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就走出客厅去, 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新的矿泉水,拧开盖儿就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冷水刺激下,脑子开始逐渐找回理智。
某个画面窜出来,吓了林双徊一跳。
他顿时被水呛了好几口,咳得眼睛都红了,最后撑在墙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缓缓直起身。
他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过了有十几分钟, 那种令人头皮发麻手脚发软的窒息感才逐渐褪去。
林双徊给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几个深呼吸后,他抬头环顾四周。
沙发上的校服还在, 很好。
茶几上的书本仍然凌乱,很好。
厨房里没有用过的烧水壶和打碎的玻璃杯, 很好。
整个屋子没有原泊逐这个人,很好。
是梦。
没问题。
林双徊自信满满地点点头。
既然是梦, 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就算他缠着原泊逐一定要抱着他睡觉, 就算他连告白都还没做过就亲了人——那也没关系,反正都是梦。
但莫名的, 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有那么一瞬, 林双徊还是希望它真的发生过。
他叹了一声气, 回味着自己的梦, 然后昂首挺胸地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洗掉一身黏糊糊的汗, 神清气爽。
林双徊站在镜子前开始审视自己。
他知道, 这一次的高烧不太一样。
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变了,林双徊还不能确定,细说起来大概就是:他觉得自己变轻了,走路更快了,视线变得清晰,听力也更好了。
但这些都是很细微的变化,如果林双徊自己不说,别人就不会发现。
而头发和指甲莫名其妙地又长长了不少,这就需要林双徊稍微整理一下。
“嘶……”林双徊盯着镜子,忽然倒抽一口冷气。
然后猛地凑近一看。
该死,他的眼睫毛掉色了。
他又黑又长的眼睫毛现在变成了一片金红——字面意思,又金又红,他也不知道这诡异的颜色还能有什么叫法。
拔了吧。
林双徊想。
再次面对自己的改变,他的情绪非常稳定。
和周遭的空气温度一样稳定。
不知道是因为接受了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还是因为,梦里的饲养员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林双徊已经不那么害怕看见自己的异样。
他真的开始寻找镊子,打算拔掉自己的眼睫毛。
反正只要他在走出这个屋子的时候,变得和平时没有区别,那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秘密。
林双徊已经想好了,能瞒一天是一天。瞒到无法再瞒的时候就破罐子破摔。
这和他过去的生活没什么差别。
走一步看一步,走到无路可走了就原地躺下。
这世界无法让一个本就对未来不抱希望的人,再次失望。
镊子,剪刀,准备完毕。
林双徊把它们拿在手里,却在转身要走出卧室的瞬间,愣了一下。
那是什么?
他脖子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到了床的方向,看过去。
一件黑色外套。
林双徊对自己的衣柜有什么衣服一清二楚。
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过一件,这么,款式单调,颜色单调,又尺码过大的外套。
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
短短几分钟,林双徊的心情经历了一个过山车般的起伏。
他放下剪刀和镊子。
心里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自己现在应该感到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