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家安静。”姜鸿飞拿起惊堂木一拍,铁木与石台撞击,发出“咚”的金玉声。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各位父老乡亲,自从一日后,义军举事成功,戎狄夺田归还之事牵连甚广,所以一直未能宣判。”
姜鸿飞高声道:“今日,请大家做个见证,将这些年被戎狄侵占的田亩案件一件件的处理掉。”
他打开手边的案卷,拿起第一卷。
“第一件,是刘天风家灭门案,当年刘老爷子不愿屈膝投降,宁死不屈,刘家满门老小,只有三人逃入大山黑虎寨,家族三百二七十六分亩田地,尽数被戎狄侵占。”
“刘地煌、刘地汉、刘地钦三兄弟可在?”
“千户大人,我们在。”人群中三名老人被几名义军扶着走出来。
“你们刘家田地被戎狄侵占,同时还有十余口家仇,刘玄仇、刘玄复、刘玄报、刘玄义,你们四人参加义军报仇,义军则帮你们夺回了田地,现在我代表义军,拿走一半作为义军军资,剩余一半归还你们,你们可有话说?”
姜鸿飞坐在高台上,面对着下方刘家数人,神色平淡。
“千户大人,我兄弟三人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复仇,原本以为这辈子看不到了,如今能大仇得抱,岂敢多要土地,这些土地就当我刘家谢礼,全都送给义军好了。”
年及花甲的刘地煌开口道,其余几人也一起点头。
“好!”广场众人纷纷叫好。
儒圣有言: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义军帮助刘家抱了灭门之仇,刘家以被夺土地尽数相赠,是完全符合当世道德标准的。
毕竟,没有义军帮助,刘家现在还得在山上吃苦。
普通人叫好,那些准备拿回土地的“受害者”们脸色就异常不好了。
很多人还在怀疑,这是不是双方早就安排好的双簧计。
刘家第三代成年男丁,除了最小的一个,其他可都在义军里。
要知道,刘家四兄弟在刀锋营里立下了不小战功,三百亩土地根本不算什么,多杀几个鞑子就可以拿到。
“此举不妥,义军反戎,替天行道,非为钱财,不过义军军费开支较大,为了帮助更多的唐人,继续驱除鞑子,所以需要一定费用。”
姜鸿飞扫视一圈,说道:“所以刘家田地,一半交由义军,一半归还刘家,就此宣判,不得更改。”
姜云龙带着常子春,拿出对应地契,交给刘家三兄弟。
“多谢千户大人。”刘家众人一起躬身道谢道。
唐人除非是天地君亲师,否则不行跪拜大礼。
这也是为什么赵志敬远远行礼,却不失下跪的原因。
只有以征服为目标的戎狄,才会建立高高在上的奴隶主身份,要求被征服者下跪为奴。
姜云龙多次要求徐如烟,不许称呼主子,可这个女人不知道出自何种心理,一直不愿改口。
“千户大义!”
这次除了普通民众外,那些担心那不会土地的人们也纷纷叫嚷起来,而且声音格外大。
“赵家集赵成因上街购物,被戎狄夜狼军快马撞伤,因诧怒辱骂,全家被杀,所得田地被戎狄、叛徒联合瓜分。”
姜鸿飞拿着案卷问道:“因赵成全家并无兄弟姐妹子女得存,赵永出列,你申请索要赵成家田地凭什么理由?”
年近七旬的赵永在儿子扶持下站出来。
基本上所有田地的都是老人,在唐人传统礼仪中,花甲以上老人享受“见县官不拜、免除粮税、非大罪不得刑罚”的特权。
所以这次胆敢出面,与义军争夺戎狄占田的,基本都是这类人。
倚老卖老,虽然有些无耻,但的确有用。
敬老爱幼,深入唐人骨髓。
“老先生,请座。”姜云龙搬过一张木椅。
赵永点点头,以示感谢,坐下后说道:“千户大人,我家虽然与成哥家不是嫡亲,可毕竟祖辈是一家,成哥家绝嗣,我心悲痛,愿意让我儿子每年代为祭拜,以保成哥上下,在冥府有香火可食。”
姜鸿飞摇头道:“单单有这个不够,作为同族远亲兄弟,祭祀家族先辈手足,本是分内事。”
“这样吧,赵成家绝嗣,甚是可怜,你有三个儿子,挑选一个,过继给赵成好了。”
赵永三个儿子一愣,抬头望向其他两个兄弟。
赵永却开口感谢道:“这自然是好的,能让成哥有子孙传承,最好不过。”
坐在高台旁边的一名黑衣老儒生开口道:“千户大人,此举不妥,历来过继,都是三代以内,血脉贴近,赵永家血脉隔得有点远了。”
这位老儒生名叫宋廉,是古铜县现存不多的几个举人之一。
五十年前中举,随即天倾,带着全家上山,十月后才下山,被姜鸿飞亲自拜请、护送来县里,成为县学主事。
姜鸿飞叹气道:“我也知道此举有违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