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房间很暗,没有拉窗帘,没有开灯,鄷英英睡不着,一整晚都没睡,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突然一惊觉得自己门没有锁好,就去看了一遍,确认锁好了,她坐回沙发上,可是又觉得门没有锁好,于是又去看了一遍,是真的已经锁好了,这次她还没有走到沙发那里就又无法控制住自己又回去检查了一遍,她明明已经确定门锁好了,她知道她确定就是锁好了,但是不再去看就特别难受,然后她就跟自己约定再来三遍就一定确定锁好了,可是三遍之后又觉得那三遍有问题所以又来了一个三遍,于是这样反反复复有十几遍,鄷英英快要疯了。她这一年一直有这种反复做无用的动作的奇怪行为,她不想这样,但是她难受,她也不敢跟别人说,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样简直就是个神经病,于是在人前她再痛苦她也得控制住自己不能有奇怪的举动,她不能让人觉得她是疯子。
于是她拿出水果刀在自己的小臂上划了很长的一个口子,让血就这么渗着,好像疼痛感代替了难受感,她终于忘记了门的事情,又坐着一动不动了。今天酆英英本该一大早就去片场拍戏的,但是助理芬子来她家接她的时候敲门一直没有回应,打电话过去明明听到了屋里有手机铃声在响但是就是没有人接。薄舒琴急冲冲地赶来,试了一下门锁密码,结果她换了密码开不了门。每个经纪人都知道自己带的艺人的门锁密码,万一出了什么事好进去。
薄舒琴大声:“英英,你开门!你是不想拍戏了吗?你再不开门的话我就报警,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你就不要做明星了!”
过了几分钟酆英英开门了,她开完门也不看薄舒琴,径自转过身回屋。酆英英无神地走路,小臂那道划痕在渗血,薄舒琴看见了很震惊,赶紧叫芬子去拿医药箱,然后把酆英英拉到沙发上给她止血包扎。但是酆英英自己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眼神空洞,浑身不使劲,就让薄舒琴那么动着。
薄舒琴一边包扎一边着急地问:“幸好这次是冬天的戏,不然这么大的伤口被人看见了还得了。英英,你这是要自杀吗?你怎么了?”酆英英是割在小臂中间,不是割在手腕上,割了一层皮,很浅,虽然口子很长,但完全不会致命。
酆英英看向前方,语气虚弱:“姐,我没有要自杀,你不是不让我发脾气吗?我憋着难受,然后就放一点血,这样好像是有把不舒畅排出一点。”
薄舒琴招呼芬子去买个早餐给英英吃,然后说到:“怎么了?又看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酆英英眼泪缓缓流下来:“姐姐,我出道这么多年,我积累了太多的不开心。昨天晚上又看到了好多恶评,不知道为什么这剧一开始挺好的,播着播着我就被骂了,都收官了还在骂我。我演的不好吗?我长得不好看吗?他们看剧了吗?我就一整晚都没睡着,我就这么坐着,你叫我不要看,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鄷英英那部戏本身集数多,再加上春节期间多播了一些综艺节目耽搁了几天,所以即使一天两集,还是到现在才收官。
薄舒琴握住她的手,安慰:“你演的很好,长相就更不用说了,眼瞎的才会说你不好看。你要知道人红是非多,你这么成功,人又长得这么好看,所以嫉妒你的人太多了。反而那些没人黑的人都是因为糊。而且我们没有不让你发脾气,你可以发脾气呀,只是不能对着公司以外的人发,可以对着公司的人发脾气,比如我,比如芬子,你想骂就骂。”
酆英英转头看向薄舒琴:“真的吗?我真的可以骂你们吗?可是有一天如果你们不惯着我了,然后不想管我了,那我一个人怎么办?我一个人什么都干不了,骂我的人会越来越多,我戏也演不好,我该怎么办?”
薄舒琴:“不会,你放心,你是我们公司最红的艺人,我们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酆英英却是眼泪越流越多,乃至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可是你们对我也不够好啊!”
薄舒琴不知道她指的什么,着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酆英英抹了一下眼泪:“你们总是让我演公司的自制剧,都是流量剧,剧的口碑从来都没有好过。马上下一部剧也是,你们在消耗我,我都30岁了,还不转型,我以后怎么办呀!”
薄舒琴明白她的意思,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到:“乖,我去跟霞姐说,我给你铺垫好转型的路。”
酆英英抱住薄舒琴呜呜呜地哭起来。
过了几分钟,酆英英停止了哭泣,坐直之后似乎想通了什么,说:“姐,我会好好演戏的。”然后起身去洗澡。
薄舒琴拉住她问要不要跟导演协调半天假,补个觉。酆英英说了一声“不用”之后很快去洗了个澡,然后又很快吃完饭收拾好了自己。
薄舒琴将酆英英带去片场拍戏,然后一上午都紧盯着酆英英,生怕她再出事,但是外表看起来早上的事情对酆英英没有什么影响,就是一晚上没睡觉有点疲劳。
酆英英签的合同里面规定了要接纳公司的自制剧,她又是扇红花最红的小花,所以公司总是把自制剧推给她演。酆英英是个好强任性,但是又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