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街道,柳如颜远远跟在董轻弦的后面。
董轻弦虽然外表看着柔顺,但他善于辩音,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注意。
考虑到这一点,柳如颜不敢走得太近,凭借着追踪术才能勉强躲过他的耳力。
董轻弦沿着空旷的街道一路走向汴河,越往前走,路面越发空旷。直到耳边水声作响,夜色下,河中画舫林立,宛若一条长龙。
夜晚正值宵禁,舫上的一排排灯笼里面火光未明,附近更没有半个人影。
董轻弦片刻不敢停留,他径直走向河案,将草丛掩盖下的一只竹筏推入水中。随后,董轻弦踏上竹筏,弯腰拾起长篙,不疾不徐地划向河对岸。
前方的画舫终于传来动静,一名身穿赭色圆领袍的男子步向船头。
董轻弦见到是对方,他放下手中长篙,扬声道:“董某赴约而来,见过望风楼楼主。”
楼主凝了他半晌,轻笑一声:“郎君果然不负所望,还请将东西先交出来。”
董轻弦紧了紧手心,忽而问:“在交出东西前,我还有一事想问。齐府的事是你们望风楼在暗中插手?”
楼主眯起眼,居高临下地望向水面:“我劝郎君还是别管太多。”
“是因为朝廷在找玉玺,所以楼主便想到了借刀杀人?”董轻弦不卑不亢地问道。
楼主冷冷地勾起一抹笑,显得那双眼睛阴鸷迫人:“呵,董郎君妄言了,我望风楼不过区区的小门小派,替人跑跑腿,打探一些风声,哪敢对朝廷不恭。倒是郎君不要忘了你们董家的遗训,赶紧交出玄坤印。”
董轻弦拢住袖口,眉头微蹙:“董某想亲眼见到那个人,随后,我自会将玉印双手奉上。”
“如此可不合规矩。”楼主言语轻慢地笑道。
董轻弦蹙起眉。
记得小道童对他说过,人心难测,他虽不谙世事,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判断,冒然交出玉印,十分不妥。
他暗自下定决心,毫不妥协地开口:“若不亲眼确认,恕我拒绝交出玄坤印。”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少主不会来见你的。”
“如此,便告辞了!”董轻弦蓦然转身。
“你若肯诚心归顺少主,自是为好,既然不从……”望风楼楼主向后退了几步,背过手,幽幽道,“便只有强取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画舫所有的窗扇同时敞开,无数支箭矢在月光下泛着冷芒。
楼主一挥衣袖,厉喝道:“放箭!”
箭雨潮水般涌来。
董轻弦瞳孔微缩,在箭雨从天而降的那刻,他踩中竹筏一侧,借力向半空中一跃。霎时,竹筏翻腾跃起,凌空旋转着犹如一面盾墙。
数不清的箭矢被打落入水,剩下的则插入竹筏缝隙,根根林立,如同铁树箭林。
当董轻弦翩然跃下,竹筏又是轰地一声落回水面,他傲立竹头,清泉般的眸子此刻如覆冰霜。
两相对峙之下,画舫中的弓箭手显然更加训练有素,很快便调整阵形,分三路搭弓,采用车轮战术将对手彻底击垮。
当箭雨再次逼近,董轻弦轻踢竹篙,恰好落至他手中,他快速挥舞竹篙,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岸边,沈晏初和柳如颜及时赶到。
眼看着董轻弦处于箭雨当中,形势十分险峻,沈晏初顿时凌空踏水,飞身掠向竹筏。
董轻弦微微侧目,看到是沈晏初,他下意识地对他保持警惕。
“凝神、静心!”沈晏初沉声说,手掌挥动间一根银线破空而出,“我来对付这帮人,你且将竹筏撑回岸边。”
董轻弦不敢大意,连忙将长篙撑入水中,近旁,沈晏初冷眼望向空中疾射纵来的箭簇。
弓箭手采用轮番射箭的方式,极易消耗对手的内力与气力,沈晏初因为经脉受损过,至今都尚未恢复,最忌耗损真气。
思及此,他将银丝击向半空,只注入了半成不到的功力。
银丝弯曲可折,柔韧有力,手腕挥动间更是所向霹雳,董轻弦与他配合,将竹筏撑向河对岸。
这时,守在岸边的柳如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只见弓箭手的阵形十分有序,就像是受过特殊训练,能够根据实地战况定出新的战术。但箭矢数量有限,若是久攻不下必会改变策略……
她眸光一动,目光落向暗沉的水面。
汴水顺流而下,水中却有一股暗流逆行而上,急追这竹筏。
水下有暗袭!
突变仅发生在瞬间,三道人影破水而出,同时将竹筏掀翻,董轻弦当先站立不稳掉入水中,沈晏初正想伸手搭救,不料被人猛地拽住脚踝,一把拖入到水底。
柳如颜惊然失色,魔头他不通水性,一旦落水唯有任人宰割的份!
她不敢多想,飞速冲向岸边,攒着口气就纵身跃入水中,一刻不停地朝竹筏游去。
水中,三人将沈晏初与董轻弦合围困住,董轻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