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颜与碧螺一同走出院子,被带到西面下人们住的地方。沿路经过一片树林时,隐约能看到灌木丛中有口井。
碧螺却好像没看到一样,径自穿过树丛,朝远处走去。
柳如颜不由问:“旁边就有一口井,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碧螺停下脚步,侧过眸子望向那里:“小道长有所不知,这口井废弃多年,府中用水都要去厨房打。”
“岂不是要多走好几条路?”柳如颜诧异。
“确实如此。”碧螺提着木桶,边走边说。
“是因为井水干涸,没有水喝?”
碧螺只是摇头。
“哦?”柳如颜来了兴致,“是因为有人跳过井?”
碧螺打了一个寒颤,她抬眼望向四周,见天空雾霭沉沉,几只雨燕掠过枝头。
“听说从前有位婢女在井边上吊自尽,还听说,府里接连发生过几件怪事,诸如从井里打水时,会捞上女人的头发,让人瘆得慌。”
自缢?
柳如颜心中一凛,目光落向荒草中的那扇井盖:“什么时候的事情?”
“记不大清了,大致是十年前,那时奴婢的年纪尚幼。”碧螺回忆。
“你还记得她是在何处自缢?”
“好像就是那棵树。”她指向一根木桩,“当时恰是雨季,那个婢女死后,春雷响彻一夜,第二天早上,大家就发现那棵树倒了。”
“竟有这种事。”柳如颜眉头蹙起,“但是为何夫人会如此怕猫?”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只是觉得怕些小动物什么的,不足为奇。”她坦言。
两人从厨房打满一桶水,再次回到霖氏院中,沈晏初已备好神坛,他接过清水倒入铜盆,又将写好的符篆用火点燃。
柳如颜知道他这一个月以来时常看书,没想到真正实践起来,也可以有条不紊,丝毫看不出破绽。
神坛被布在霖氏院中,正对着门口。
此时正逢黄昏,天色半明半暗,阴阳交错,寥寥香烟升腾弥漫。忽地,烟幕中出现一张人脸。
那张脸生得娇俏,头发盘成丫鬟髻,从院外的桃树下探出半个头来,正冲她招手:“小道友。”
齐恒与霖兰就站在柳如颜旁边,好似没看见那个人。柳如颜眯起眼,再次看向烟雾缭绕处,站在桃树下的婢女却消失不见。
柳如颜不动声色,待人不注意时,偷偷摸出了院子。
她走向刚才看到的那株桃树下,一路绕到后方。
果不其然地,有一名婢女蹲在地上,听到声响,那婢女微微仰起头,唤了声:“小道友。”
“菱香,你怎么在这里?”
菱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小道友请随我来。”
见菱香转身就走,她忙不迭地跟上。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董轻弦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
柳如颜耳力甚好,当时就发现自己被人尾随。
那人亦步亦趋跟在不远处,她走,对方也走,她停,那人紧跟着停步。
柳如颜顿时回首。
董轻弦迎着她的目光遥遥望来,眸光温煦,当真一驻足,美如画。
然,这只是小丫鬟菱香看到的情景。
换作柳如颜,她竟从男子眼中看到一丝违和,就像是长者对待晚辈的眼神。但两人的年岁分明相差无几,他还真拿她当孩子来看。
董轻弦大步上前,抬起手,抚上她发顶,唔,手感果然像想象中一样柔软。
“颜儿,你这是上哪去?”
突然被摸头的柳如颜抽了抽嘴角,却只能扮作道童的模样,稚嫩中带着老成:“贫道与这位姑娘有点事儿要办。”
也不知是她模样委实有趣,还是董轻弦待在山里太久了,日子乏味得紧。
他抿唇轻笑,托起她手:“好,我随颜儿一起。”
霎时,柳如颜脸色变得难看:“贫道可是很忙的。”
董轻弦又回:“我陪颜儿一块忙。”
这丫的也太不见外了,没听到她说,自己有事要办。
被他这么一搅合,柳如颜来到西院时天色近晚。
其他丫鬟婆子早就跑到小厨房领饭去了,整个院子便显得空旷。
西院她前不久还来过,废井就在附近,中间隔着一片树丛,显得荒芜。
菱香将她带到院里,才说道:“小道友让我打听的事,奴婢问到了,不过听婆子说,当年夫人不让任何人提及此事,否则便逐出齐府。”
“你是如何问到的?”柳如颜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不愧是少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婢女,是个机灵的。
“奴婢将那枚护身灵符送给了婆子。”她说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盯着柳如颜。
柳如颜当场领会过来,又掏出几枚灵符:“最近府里不大安宁,你与少夫人贴身戴好,保你们平安无事。”
菱香连忙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