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轩灯火通明,孟婉莹轻托玉石,掌心似盛着银雪。
千年磨砺,温润有方。
士大夫们登时迷了眼,似乎看见玉上的古兽横卧,如沐圣光。
柳如颜凝眸,见玉印上的古兽,龙头、蛟身。
她久久凝视,蓦然间想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异兽——囚牛。
囚牛性情温顺,喜乐,耳音奇好,能辨万物之音,常被雕刻在乐器的琴头。
“当真是绝世珍宝。”这时,有人惊叹。
“如此美玉,不知齐老可否借晚辈一览全貌?”
席间有人提出想观览美玉,齐太师不便驳回,于是让大丫鬟碧螺,将珍宝呈至诸位面前。
碧螺端着托盘,最先来到沈晏初近前,他观望了片刻,便示意她退下。
玉印随后呈给董轻弦,他稍作犹豫,终是托起玉印。
这枚玉不过半个巴掌大小,无暇通透,泛着一层莹莹水光。
“有劳了。”他轻声说。
“好玉,好玉。”中郎将陈大人朗声笑起,遥遥指着玉印,“看这凝白如雪的玉色,可是和田玉?”
“确是和田美玉。”姜大人称赞一声,抬手抚向玉印,“你们瞧瞧这雕工巧夺天工,恐怕全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此番手艺的匠人。”
“姜大人所言甚是。”在座的诸位表示赞同。
丘家酷爱古玩,时常把玩珠玑到日斜。
他正想从托盘中取走玉印,瞅瞅这底下的刻字,忽地缩回手:“这玉真凉。”
长史楚大人睨他一眼,笑道:“虽说这天气已开春,可夜里仍是寒凉。”
丘家主比不上他家夫人嘴利,一时间哑口无言。
兵部尚书刘大人是个大老粗,对风雅之事不甚关心,他挥挥衣袖,神色不耐:“不看不看。”
碧螺颔首退下。
如今在座的皆是一饱眼福,碧螺将托盘递还给菱香,菱香又将玉印还给少夫人,最终锁回匣内。
随着夜色更深,寿宴临近尾声。
翰墨轩外,月光隐去,伴随几声春雷,竟然落雨倾盆。
磅礴大雨绵绵不绝,在场的官吏坐不住了。
今日休沐,明日还得上朝,他们派遣小厮出门打探路况,但愿可以尽早归府。
三三两两有人折返,身上被雨淋得狼狈,脸色却是青白交加:“禀老爷,这外头雨势太大,山石滑坡,把道给堵了。”
姜大人作为京兆尹,从三品官秩,白日有公务在身,此刻他心急道:“不知太师可有回城之策?”
齐林略一思量:“这宅子后面有条水渠,顺着渠坝一路走出去,可以行至官道。”
他唤来管家:“去渠边探探路。”
“喏。”
等候期间,少夫人孟婉莹准备先行离去,她吩咐菱香捎上机关匣。
菱香捧起匣子,秀气的娥眉微微蹙起,暗中看了少夫人一眼。
“怎么?”婉莹睨向丫鬟,“有何不妥?”
“许是奴婢多虑了,只是觉得匣子这会儿有点轻。”
“轻?”孟婉莹蹙眉,菱香是她的随嫁丫鬟,心思细腻,深谙她心,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匣子变轻。
她不假思索,再次拨动转锁,重启机关匣,却见里面空无一物,齐家珍宝居然不翼而飞。
孟婉莹沉声问:“怎么回事!”
菱香一脸慌张,解释道:“碧螺姐将玉印还给奴婢后,奴婢就递给了少夫人,那时玉印分明还在,奴婢是亲眼看着夫人锁进匣子里的。”
此话无半句虚言。
“宾客还在,你让婢女大声喧哗,成何体统。”齐文轩冷着脸走来。
孟婉莹不敢去看夫君,怯怯地说:“玉印不见了。”
她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细细描述,听到后面,齐文轩脸色愈发难看。
他只知这回闯下大祸,怒道:“自己弄丢的东西自己去寻,没人替你担着。”
“可是……”她心里委屈。
齐家家主齐恒,察觉到气氛有异,走了过来:“发生何事了?”
齐文轩状似无谓地笑:“不过是莹儿觉得身子有些乏,想回去歇着。”
齐恒了然,“菱香,扶少夫人回房。”
孟婉莹抱着匣子,目光越过厅堂众人,最终还是将事情全盘托出。
“你是说,匣内放着的玉印不翼而飞?”齐恒眸色沉沉。
“不知哪里出了差错,玉印分明还在的。”孟婉莹情绪激动,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
待齐恒走后,齐文轩怒指夫人颜面:“瞧你做的好事,在场的诸位,哪位是你能开罪得起!”
此时,齐恒来到大堂中央,冲在场的士大夫叉手作礼:“请恕齐某唐突,先前呈上来的玉印不慎遗失,若是有哪位大人拾到,还望物归原主。齐某寻物心切,言语多有冒犯,肯请见谅。”
“齐家珍宝怎么会不见?”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