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柳如颜黑衣烈马,背上一柄寒月弯刀。
她高坐马背,看向下方站着的白芷。
“还不快上来。”她催促。
白芷有些踟蹰不前,默默看向马背上的方寸地。
他心底暗念:“病患无性别,病患无性别……”
然后慢腾腾地踩住马蹬,坐到她身后,默默挺直了腰板。
随着夜白奔驰上路,马背颠簸不停,他连忙拽紧马鞍,绷紧着身子,一动也不敢乱动。
直到出了山谷,马速渐减,他才慢慢缓过气来。
依旧是那条繁华街道。
柳如颜和白芷并排走在熙熙攘攘的市井,身后牵着夜白。
“你们听说没有,柳家郎君通敌叛国,朝廷已下达缉拿令,悬赏一百贯钱!”
“嘶,还真是大手笔。”
“听说这柳郎君神出鬼没,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若不是有蒋大人收到线人密报,将叛变之事上报朝廷,还真看不出他们柳家会做出这等事来。”
“柳将军一生忠义为国,怎就生出个鼠辈!”
“就是,也没见过那小子上阵杀敌,还自诩为将士,说一声骗子也不足为过。”
“细作可不就是骗子。”
茶馆内议论纷纷,肆意谈论着柳家庄的叛变。
“这天下又要乱了。”
“听说官兵还没抓到人,你们说,会不会有人故意窝藏?”
“谁这么傻,窝藏要犯罪当同党,这可是叛国的大罪,要株连九族的。”
柳如颜和白芷从茶馆门口经过。
她抬手指向前方的一间糕点摊,唇角扬起:“白兄,这家糕点最是好吃,特别是那芙蓉糕,香甜软糯,要不,咱买点带到路上吃。”
白芷回眸,看着她的笑颜,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当即低下头,轻轻应了声:“好。”
“你且在这儿等我。”柳如颜说着,牵起夜白走向糕点摊。
人流川流不息,白芷静静等在路中,青衫儒雅,挺秀若竹。
“客官,这是您要的芙蓉糕。”一名妇人从对面跑来,将一大份油纸包递到他手上。
白芷朝后看去,蹙起眉,“买糕点的公子呢?”
“哦,那位小公子走了,说是让客官不用等他。”妇人冲他说道。
“走了?”
白芷神情怔愣,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怎就走了,怎就……不告而别的走了……”
街巷,人潮纷涌。
背后,蜡烛、灯笼、对联,红纸映白雪。
耳边,喧闹声、吆喝声,还有小儿的点燃炮竹声。
热闹非凡。
而他,提着散发甜香的纸包,怅然若失地抬头。
天色苍茫,了无痕迹。
就如他,前一刻还被填满的心,下一瞬,已人去楼空。
从此,他该何去何从。
“快走开,别挡道!”对面骑来马队。
当先的官兵拿着一张告示,跃下马,走向菜市门口。
“军爷,这是什么?”有百姓问。
“通缉令!”那士兵说着,将一张画像张贴出来,“有间玉石店曾见过柳家叛徒,特将此人容貌画下,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看这画上的人,但凡提供线索者,皆有重赏!”
人群听到有赏钱,立即围拢过来。
但见画中的少年俊朗非凡,五官无不精致,眉宇舒展而显得英气逼人,眸色清澈如秋水泠泠。
“没想到千颜公子的容貌倒是不俗。”
“听说此人擅长易容,谁知道这画像是真是假?”
“管他的,但凡见到相像的,咱先报官了再说。”
“说得也是。”
……
白芷站在人群后,他抬眼睨向告示中的画像,画中描绘之人确实是柳如颜。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相信柳如颜的为人,绝不可能做出背信弃义,甚至卖国求荣的事来。
再加上柳家庄遭遇横祸,包括泉叔在内的斥候皆被割断经脉,淋上石漆,活活焚烧致死,这件事的背后显然是有人主导。
但如今,朝廷却昭告天下,柳家将士通敌叛国,畏罪自杀,柳如颜叛逃在外,举国之力,缉拿要犯!
他望向四周。
这里随处都是官兵,她还能逃到哪去?
小心避开人群,白芷朝偏僻处疾步行去。
待进了巷子,他才发现自己走进的是一条死胡同,而这里远离闹市,静谧中隐约透出一丝诡异。
背后拂来一阵阴风,他下意识回头,原本明亮的天空,在巷子里看却格外的阴翳。
灰白天空下,树枝在风中“沙沙”作响,白芷暗中加快脚步,就在走出巷子的刹那,突然,面前横出一只手来!
白芷心中一惊,那人却冷眼看他。
“你打算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