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至深。
囚牢外面人声鼎沸,凌风行色匆匆地走来。
“真是活见鬼了,大雪天的,木楼居然会走水。”
他站在门外走廊,指使几名傀儡:“你们几个快去灭火,这儿有我看守,免得让人趁乱逃脱。”
待傀儡离开,凌风在空旷的走廊上来回走动,琢磨着这场火起得怪异,该不会,是柳家的小子故意使坏?
他隔着门听了会动静,尔后,又打开送食盒的小门。
见里面漆黑一片,哪有什么人影。
凌风心中一凛:“还真让这姓柳的给跑了!”
他匆忙取来钥匙,推开铁门,手中端着一盏烛油,踏入了黑沉沉的囚室。
烛光驱散黑暗,凌风向室内走去。
这里一眼就能望到底,只有木榻一张,稻草若干,刑具些许,碟碗两三。
随着他走向木榻,烛光渐渐照亮了榻上躺卧的人影。
“原来在这。”凌风吐出口浊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里。
也是,昨儿才被主上折腾了一宿,这世上,就没人能体验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后,还能神志清醒的。
待到今夜一过,主上迟早会回来收拾她。
凌风转过身,提步往外走。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蛰伏在房梁的黑影轻盈跃下,形同鬼魅般,站在他身后。
凌风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柳如颜右手维持着袭击的姿势,在凌风倒地的瞬间,她左手同时动作,将人捞起,放到塌上。
所有行动一气呵成,至始至终没发出过任何动静。
而榻上躺着的,不过是她用稻草扎成的假人,柳如颜随手抱起假人,让现场恢复如初。
走水的房子,就在不远处。
暗殿护法,凌云,此刻正带领一帮属下在楼外灭火,眼见火势渐小,夜空中,突然划过一片暗光。
那暗光十分古怪,细看之下,像是人影。
凌云诧异,难道有人趁乱来袭?
“是柳如颜!”身后传来呼喝声,“大家快追,别让他跑了!”
凌云晃过神来,他刚才看见的,可不正是柳如颜穿的外衫。
凌云不敢大意,当即下令:“你们几个都随我来。”
说罢,行色匆匆地往竹林深处赶去。
众人在林中展开地毯式搜索,发誓掘地三尺,也要将柳如颜找出,否则提头来见。
最终,暗殿的一名属下在池边找到了。
当凌云赶到时,他提起衣物,见里面裹着一具稻草扎成的假人,而它腰部还绑着一根材质古怪的长绳。
他眉头跳了跳,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柳如颜用稻草扎作人形,将其绑在压弯的竹梢,随后,她松手让竹梢带着草人蹿上半空,射出飞刀。
苍冥派众人恰好抬头,一轮金黄的圆月下,夜空划过人影。
“该死,中计了!”他咒骂一声,立刻朝囚牢飞奔过去。
苍冥派,焚心殿。
阁楼轩窗半敞,透进清凉的月光,沈晏初盘腿坐在榻上,双目紧闭,心绪愈发不宁。
黑暗中,似乎回荡着刺耳的笑声:“和你一样,我害死生父,咱俩可是一类人。”
沈晏初眉头紧蹙,记忆中的女子浮现于眼前,一颦一笑,恍若在世。
她身穿异族服饰坐于窗前,姿容妍丽,举手投足间,尽显清贵风华。
女子微微垂首,夕阳下,勾勒出一道优雅的侧影。
素手执墨笔,于贡纸上挥毫,字迹娟秀,却不乏气势。
“天道酬勤。”她轻声念着,转目看了过来,“君子六艺,乃我们汉人须掌握的学艺,偏一不可,废一不可。吾儿要谨记,你身上流淌着一半汉人的血,哪怕再苦再累,也不要轻言放弃。”
女子放下笔,站起身,神色温柔的让人想起天边迤逦的最后一抹云,她缓步走着,裙摆下露出一双孔雀绣鞋。
那绣鞋忽而被踢落,四周景象飞转,女子悬挂于木梁,脖间是一条刺眼的白绫。
依然是那间房,那扇窗。
夕阳落尽,圆月东升。滴漏更辰,日月更替。
只是,母后已不在……
沈晏初大汗淋漓,倏而睁开眼。
脑海中出现舅父的声音:“苍冥焚心诀,修的是无情大道,你陷入执念,难以自拔,境界不得突破。”
“执念太深又如何,能耐我何。”沈晏初冷然开口,不顾渐渐紊乱的内息,强行运转真气……
凉风习习,绡纱轻拂。
阁楼轩窗外,满月悬于夜空。
沈晏初盘腿而坐,周身真气缭绕,运转心法口诀,一时间没有注意身后落下的黑影。
蓦地,他脖间传来刺痛,一根细若发丝的银线不知何时绕上脖颈,并且愈勒愈紧。
运功被中断,他当即睁开眼,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