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不过即便是再明媚的阳光,对于当时的百里长风来说,都是刺眼异常。他一如平常一般,犹如行尸走肉一样,蹲坐在街头的角落里,两眼空洞无神,直勾勾盯着天空中的太阳,似是要把它瞧个透彻。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多少个午后,他露出这般绝望的神情了,自打妹妹患上了那种怪病以后,他每求一回医,心就跟着往下沉一分,随着求医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一颗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而每当他求医不遂以后,都会找个角落蹲下来,六神无主的望着天空坐上一阵子,有时候会是几个钟头,有时候却是整整一下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失望的次数太多了吧,也或许是他希望头顶的这片蓝天,能够看见妹妹的病痛,看见他的无奈与绝望,希望上苍能够指点帮帮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天空看的久了,他就会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他总觉得在天的另一头,似乎有人在不停的嘲笑自己,笑他无能,笑他卑微。每每此时,百里长风都会生出一种愤慨,生出一种想要冲破这片天的束缚,去往天的另一头看一看的冲动。
可是有时候转念一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荒唐可笑,妹妹的身体每况愈下,他的精神就越发的恍惚了,渐渐地,他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魂不守舍,失去了一个青年应有的活力,多出了一份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甚至是悲凉。
那日,在他盯着头顶的太阳看了大半天,凑巧再次生出这种荒诞想法的时候,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身前,替他挡住了那分外刺眼的光线。
那是一名手持破旧幡子的老人,老人身形高就,体格瘦弱,岁月的风霜在他端正的五官上留下了一道道印痕,他有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睛,细小而狭长,一头棕褐色的长发披在肩头,更显豪放。
乍一看,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此时,他红润的脸颊上堆满了笑容,正在饶有兴趣的俯看打量着百里长风。
老人这种状态,顿时让原本压抑了内心许久的百里长风,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他恶狠狠瞪了老人一眼,“怎么?你在嘲笑我?”
因为他觉得老人的模样像极了自己脑海中时不时就会出现的,天的另一边正在嘲笑自己的那群人的样子,理所当然就以为老人跟他们一样,都是在嘲笑自己。
老人却浑然不在意,依旧笑颜如花,轻轻摇摇头道:“年轻人,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他手中幡子的旗帜被他攥在了手心里,根本看不到上面写了什么。
“谁告诉你我遇到烦心事了?我好的很,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百里长风的态度可谓是差到了极点,这与平时那个谦逊有加、彬彬有礼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当然,这也不能怪他,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恶魔,一旦让他挣脱纯善的束缚,它就会在第一时间原形毕露。这段时间,百里长风经历了自己妹妹病痛的打击以后,才让它有机可乘,欲摆脱束缚。
老人半蹲下来,直视着百里长风的眼睛,“因为你动了轻生的念头,年轻人,遇到任何事情,千万不要有太过偏激的想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当竭尽所能去爱惜,去珍惜,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多有千担,但是小命却只有一条,如不珍惜,悔之晚矣!”
被老人笑眸盯着,百里长风原本暴怒的心情,居然奇迹般的平稳了下来,老人那双睿智的眼睛,仿佛拥有不可思议的神圣力量一般,让他感到无比的宽慰安心。
百里长风忽然觉得,兴许眼前这个老人,就是上天派下来专门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的使者,它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绝望与无助。
有的时候人的想法就是如此奇怪,这并不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大概是内心深处的一种自我安慰吧!
百里长风怔了怔,语气也变的平静了下来,“前辈可是会看相?”
除了这种可能,他再想不到第二种解释了,诚然,在妹妹的病症四处求医无果的情况下,百里长风确实有了轻生的想法。百里长风兄妹有三人,弟弟百里长生自立性很强,年少的时候就独自一人离家闯荡了,而且在江湖上也算是闯出了一定的名堂,因此他并不担心,只是妹妹自幼就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当跟屁虫,所以他对自己的妹妹特别偏爱,如今妹妹身患绝症,无医可治,这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内心充满了自责,总感觉是自己对妹妹照顾不周所致。
“略懂一二”
老人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其实他并非只会看相那么简单,他甚至看的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命中有一大劫。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平静下来的百里长风语气也变得恭敬了起来,虽然江湖上能人异士繁多,但是他敢肯定能通过一个人的神情看到他内心深处想法的人,并不会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半边天!”
老人捋了捋他那仅有寸长的胡须,笑眯眯的说道:“有何烦忧之事,可否说与我这个老头子听上一听?”
老人相信,即便是报出自己的名号,江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