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环绕着一层又一层烛火,从及腰的地方开始,一直延续到触手不可及的高处,足足累积了整个墙壁三分之一的高度,一眼望去,火树银花,让整个地窖俨如白昼。
“你来了?”
虽然他一直背对着柏笙,可柏笙刚一进来,就被他察觉到了。
声音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情绪波动,平静地恍如一潭死水,平静的就像是火山迸发前的安宁。
柏笙缓缓抬起头,面色复杂的看着那道朦胧不实的背影,面目全非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突然,他双膝跪倒在地,道:“对不起师父,我让您失望了。”
祭坛上那人便是柏笙的师父,柏笙只知道他叫闻人华宇,柏笙很小的时候,惨遭家门被灭,幸得闻人华宇相救,他才能死里逃生,据闻人华宇后来自己交代,他是柏笙父亲过命的兄弟,因为误入敌人圈套,这才救援来迟,导致柏笙一家人惨遭屠戮,为此,他也很自责。
柏笙第一次见到闻人华宇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于数十处,手里还拎着一把血迹斑斑的长刀,像是刚从地狱出来的一样。
结合闻人华宇所言,后来柏笙猜测,他当时定也是受到了那些卑鄙无耻之人的阻击。
“你确实让我感到失望。”
祭坛上,闻人华宇并未转身,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地窖墙壁上烛火顶端的位置,淡淡道:“不过,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因为你真正对不起的人,并不是我。”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墙壁最顶端的地方,刻画着一柄威风凌凌的巨剑,剑身光滑如玉,剑身寒如秋霜,剑穗迎风招展,整个巨剑是呈四十五度角雕画上去的,乍一看,寒光肆意,煞气逼人,仿佛它并非是一幅画,而是一柄真正的傲世好剑。
顿了顿,闻人华宇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掺杂着狂热,他特意加重了语气,怒斥道:“你真正对不起的是你九泉之下的父母。”
柏笙浑身一僵,随即神色变的痛苦起来,他猛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一大把发丝生生被他拽到了手中,他的双手由于过度用力,关节处煞白突兀,然而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
“终有一天,我会替他们报仇的。”
双眼血红的盯着手中的长发,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一定会替他们报仇的。”
“报仇?”
闻人华宇突然噗笑一声,道:“这么多年了,你连这幅模样的你自己都接受不了,还谈什么报仇,你那什么报仇?”
“师父,我……”
柏笙顿时无言以对,是啊,自己拿什么报仇呢?自己有什么资格呢?
闻人华宇微微抬手,沉声道:“记住,千万不要太注意外在的东西,每个人的外表是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甚至,一个人可以有很多幅皮囊,但那又怎么样呢?百年之后,还不过是枯骨一堆,谁又能够例外呢?”
柏笙微微垂首,对着他拜了一下,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闻言,闻人华宇突然一甩手,有一物件便从他袖间激射而出,向柏笙这边飞来,待它近了,柏笙一把将其抓在手里,才发现此物居然是一青铜面具。
闻人华宇见柏笙接下青铜面具,道:“以后,你就戴着它吧,但是你要记住,老天既然让你活了下来,你就不应该让自己的父母死的不明不白。”
柏笙缓缓将青铜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斩钉截铁地说道:“师父放心,弟子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很好!”
闻人华宇的语气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挥了挥手,示意柏笙可以离开了,始至终他都没有转身,甚至他的眼神一直都未离开过墙壁上那柄剑,仿佛那柄剑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或一般。
“师父……”
柏笙欲言又止。
闻人华宇皱了皱眉,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柏笙试探着问道:“弟子尚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
依旧是古井无波的声音,依旧是轻描淡写的语气。
柏笙理了理思绪,道:“弟子是想问下,不知道墙上那柄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这些年来,师父为何总是喜欢对着它发呆呢?”
在柏笙的记忆当中,师父最喜欢看的东西就是地窖墙上画的那柄剑了,甚至有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对着它几天几夜,不眠不休。
但是他从未见师父使用过这柄剑,这让柏笙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柄剑,竟然会有如此魔力,能够让傲世轻物的师父,如此着迷?还是说这柄剑对于师父而言,有着什么特殊的价值?
闻言,闻人华宇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阵剧烈地情绪波动,许久,他都未曾开口说话。
沉默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无期,死寂的气氛总会让人心弦紧绷。
他不说话,柏笙亦不敢说话,他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师父的性格,一直都是属于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