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凄凄的青石长街,两旁石狮林立,却均是朱红大门紧闭。烫金的大字在牌匾上林列的分明。从郡王府到相府,随着地位的高低一路延伸,到了街尾角落,便是顺天府尹董府。
这一日,整条街的大门闭得更紧,甚至还在里边将门反锁,甚至连一点窥探的心思都没有,生怕惹着那个跪在福郡王府前垂泪的女子。
那女子头上绾着柔细纤美的发结,柔顺的青丝顺着颈后铺下,额前是四六分开两侧的刘海,修得一双柳眉儿十分妖娆。玲珑鼻,樱桃唇。瓜子似的脸蛋在柔美的外表下还露出几分俏皮。身上着的是件纯白的敞绣长衫,袖口和衣襟都用蓝绿色的绣边修饰,腰间同样蓝绿色的束腰紧扎,再以一根翠绿绸缎的腰带扎住,水蛇似的柳腰就这样显现。下身从覆臀的衣裳绣边里延出水绿色的长裙,前襟盖了脚背,后摆长长地拖在地上。
“惊鸿哥哥,涟漪知道错了……求哥哥惩罚涟漪……”
“涟漪不敢了……涟漪这就去把璃月王嫂请回府中,惊鸿哥哥,不要不理涟漪。”
“哥哥,让涟漪进去,不要为难寸香王嫂,寸香王嫂什么都没做过。”
女子嘤嘤哭泣,分外可怜。哭喊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才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凄凄的抽泣声,让人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怜悯善待。
然,没有人来劝她。想来劝谏的人不敢,敢来劝谏的人却不会出现!
曲惊鸿坐在书房里,沉着头凝眉。他竟没想到,因为政事不过离开一日一夜,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岔子!他出门时,董璃月待他算不得殷勤,但也因为对于荣绣儿的记挂留在王府里,没有一丝半点的逃离心情。谁知道曲涟漪和寸香这一搅合,竟然将她生生逼出了王府!
更糟的是,当他下令放了被曲涟漪锁在柴房里的简然时,却不见了他的踪影。就连稻草垛子上也没有温度,人早就逃了。
简然逃了。
计划被完全打乱的愤怒冲昏了头脑,直接下令将曲涟漪丢出福郡王府,不得召见,永远不能踏入王府一步。至于寸香,在他下令之时就一直跪着,没敢动弹半分。
手中把玩着尧山黑竹做的笔,笔杆修长挺直,除了坚硬如铁之外,握在手里还颇觉几分重量。曲惊鸿一时也拿不准该如何处置寸香。若是重了,她新晋王妃,又是皇后钦点的王妃人选,薄了皇后的脸面不好交代。若是轻了,就连他也为董璃月咽不下这口气。
还有锦绣坊,。
白日回府时就在市集上听说过锦绣坊招收学徒的事情,还有雪月绣绣娘——福郡王府的侧王妃亲自露面,承诺亲自指导正式加入锦绣坊的绣娘。因为这个承诺,整个京城都轰动了。纷纷摩拳擦掌,就想着赶紧绣出一幅能够过关的绣品,博得雪月绣绣娘的亲睐。若能成为其学徒,之后的荣耀不可限量。
“哒,哒,哒!”曲惊鸿一下接着一下地用黑竹笔杆敲击着桌面,匍匐在面前的寸香一动不动,却几乎被他如同心脏般律动的敲击声把心挂在胸口,几近破胸而出。
寸香思绪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轻轻地说着:“王爷,涟漪公主抓住了一个采花大盗,为何要……”
黑竹毛笔瞬间飞到了跟前,笔尖沾墨的狼毫在额前点了一下,最终从寸香按在地上的掌心间穿肉而过。
“本王的处置,由得你来质疑?”曲惊鸿森冷地疑问出声,叫寸香整个背脊发凉:“谁给你的胆子?”
走到面前蹲下,伸手撩起她的下巴。
纤柔秀丽的鹅蛋脸儿,眉上细细勾勒的柳黛如青山藏玉,一双瞳子似水汪汪。脸颊上红色胭脂轻扫,遮不住脸颊上渗出的因为害怕而变的惨白。
指尖微微用力,就几近将其捏碎:“王妃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一把将她丢到一边,转身出门下了一道命令:“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正王妃身边所有家丁侍女全部拆散到各院里打杂,不得再伺候王妃!”
没有了家丁侍女,意味着衣食住行从此都得亲力亲为。寸香咬了咬牙,作为紫衣侍女的她,双手几乎从没机会沾过半点阳春水。她没料到,董璃月这个侧王妃,之前缩在院落里的默默无闻和他两之间似乎永远断不了的心结,竟然真的成了两人的羁绊!
曲惊鸿命令下完就出了府。
董璃月坐在锦绣坊的后院,伸了伸懒腰,又一次地灌了一杯泡得极其浓郁的香茶提神。才不过是刚刚翻身的锦绣坊,要处理的事务竟然这么多!
从诸位店员绣娘的月银到每日因为宾客极多所消耗的茶水香果钱,到几日为了造势所用的一切花销,更有采购价格日升的布匹和金银丝线,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若不是前些日子简然将锦绣坊卖了个空,这样花销下去,能使的银子决计撑不住半个月。
打了个哈欠,正了正神色,又向前厅里走去。昨日开口一时慌张,许诺了今日会在锦绣坊恭候诸位大驾。也就因为这个原因,董璃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抽空来到前厅。
前厅里除了绣娘手中那扎破布面时的细小声音,就连呼吸,在场的诸位都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