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当日的一方锦帕,卫大公子何至于娶了个压根儿不爱又无用的女人?时至今日,卫昭南只要一见着芷兰那张幽怨的脸,便会条件反射般想起本该属于自己的陆小蛮,她的笑,她的桃花眼,她的小虎牙,她一回眸的风情和绝望时的野蛮仿佛已经成了一种求而不得的心魔,越是想牢牢控制便越是逃得远。无论卫昭南肯不肯承认他对小蛮的感情,但这份实实在在的情愫在这些日子以来,已然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阿九望着少爷的阴晴不定,也不敢多加妄言,只小心翼翼地陪着,两人不知不觉间便拐上天鹊桥,恰好于天幕刚刚擦黑之时袅袅立在了藏仙阁门前。
“见——客——”
卫昭南刚一进门,便有喊堂之声从正厅飘去了小院。藏仙阁的姑娘们一听此声,尚未接着客的立马从自己房里跑将出来,堂内霎时笑语喧哗,花枝招展,七长八短十数个女子大小妍媸,拥拥挤挤咯咯笑作一团。有的打情骂俏,有的弄眼丢眉,总之,众人一见着卫昭南跟阿九两个俊俏公子,个个儿越发的徘徊顾影,卖弄风情,使出了浑身解数,等着他们细细挑选。
阿九可没见着这等阵仗,不多时,便被一众莺莺燕燕弄红了脸。卫昭南却不急不躁,装模作样地用那折扇轻扇着扑鼻的香粉,目光凛冽,一一在身前的姑娘们脸上扫过,时而勾唇哂笑,时而剑眉微拧,一颦一笑间,竟黯淡了月华星辉,魅惑了红烛秋水,其渗透着不羁的优雅气度一时间竟叫人不敢直视。
“大名鼎鼎的藏仙阁,莫不是只拿此等货色待客不成?还是秦妈妈你瞧不起我家公子,非要将那好的藏着掖着,不肯示人?!”阿九瞧见卫昭南的眼色,立刻会意,换上副恶少家奴的样子。
忙着迎来送往的秦玉楼察言观色功夫自是一流,从卫昭南一进门开始,她便盯上了这位矜持优雅,面容无可挑剔的富贵公子,再见着他对自家姑娘不屑一顾的表情,对其此行的目的多少也猜到了几分。
对于在烟花柳巷可呼风唤雨兴风作浪的富商大贾风流公子,他们并不在乎“色艺”二字,只晓得若是哪个倌人升价高抬,便觉得此人定是才貌双全的名妓,也肯花大把大把的银子去巴结,对于真正有才却没名气的姑娘连正眼都懒得去看她一眼,只喜一味地奢纵放恣,流连声色,以彰显自己的身家,这是所有有钱人的共性。如今,藏仙阁的陆华浓陆姑娘风头正盛,秦玉楼又是下了大力气来包装吹捧,小蛮也颇是配合,这不正式挂名才不过几日功夫,访客便络绎不绝,更有甚者不惜开出天价,仅为一睹其风采。
秦玉楼打量着眼前一身华服气度不凡的卫昭南,心下了然,挥手屏退了身前一众等人挑选的姑娘,俯身试探着问道:“这位公子,莫不是也看中了我们家华浓姑娘?”
卫昭南凤目一挑,轻拈着身旁小几上的盖碗,爽朗一笑,竟是毫不遮掩地答道:“不知在下可否有幸,同华浓姑娘一叙?”说着,一枚小金锭子不知何时已从阿九的袖子里滑出来,明晃晃的,稳稳落在了秦玉楼手中。
“公子客气了,”没有哪个鸨母见了银子还不眉开眼笑的,秦玉楼也不例外,“跟公子说句实在话,我们藏仙阁不比那些不入流的馆子,若是引见,我秦玉楼倒还做的了主,可人家姑娘究竟愿不愿意陪着,那还得问问她自个儿的意思。我们做妈妈的心疼女儿,也不好强求,您知道,这人呐一旦有了名气,脾气便也跟着涨了起来,是断断逼不得的……”
瞧着眼前淡淡一笑,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的卫昭南,连秦玉楼这等半老徐娘都忍不住有些许春心萌动心神摇弋。
“公子可知我们华浓姑娘立下的规矩?”秦玉楼提起藕色裙摆,破例亲自引着卫昭南徐徐朝二楼走去,边走还边不忘回头飞着媚眼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卫昭南调笑几句。
“哦?在下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