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傅妧却并没有想就此了结的意思,她快步追了上去,见韩宁头也不回,便高声叫了一句:“彩云郡主,请留步!”
韩宁恼怒地回头,劈头盖脸又是一鞭子抽过来,那鞭子挟着呼呼劲风落下来,却只撕裂了傅妧的衣摆,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看到对方已经产生了投鼠忌器的心理,傅妧笑得越妩媚。“我在南楚时就曾听闻,郡主十分骁勇善战,曾经亲自上过战场,为家人报仇,真是令人佩服呢。”
她说的虽然都是些赞美的话,但在韩宁听来却是变了味儿。虽然她和傅妧只见过两面,但总觉得对方心思奇巧,绝不是心口如一的人物。因此,听了这样的话,她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警惕地盯着对方:“你想说什么?”
“只是觉得奇怪罢了,韩氏虽然比得不耶律氏名将众多,但郡主的祖父、父亲和两位叔父也都是行伍出身,何以还比不上一个闺中千金,要让郡主亲自披挂上阵?”
“傅姑娘似乎对我们北燕不太了解,在北燕,女子也是可以学习武艺的,还有,我有三位叔父,傅姑娘下次想要说话前,最好还是打听清楚情形再说吧,!”
她本想立刻转身就走,却看到傅妧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中大有深意,竟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按道理来说,韩家这一辈的长房确实有四位男丁,只是听说,其中有一人并非是夫人所生,而是夫人身边的一个婢女珠胎暗结,自然,靖国公和夫人宅心仁厚,不忍因其母的出身耽误了孩子的前程,因此将他记在夫人名下,成了名正言顺的二公子,也就是郡主的二叔,是不是?”
靖国公,便是韩宁的祖父韩素了,也是现在韩氏一族的族长。
听她字字句句,指的都是家中不为人知的隐秘,韩宁心头一跳,却不知道对方提起这件事究竟是为何,难道……她知道当年的事?
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韩宁的脸色登时变了变,还强作镇定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无稽之谈,我还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傅妧冷笑一声:“看看韩氏,就知道君心难测是什么意思了,无怪郡主想要背弃家族投靠皇后。。”
韩宁几乎已经咬牙切齿,她看到周围的宫人都已经好奇地向这边看了过来,还不知道这番话被人听去了多少。但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家中的人都会以为是她嘴不稳,才泄露了消息。
毕竟,谁会想到一个刚来到北燕的年轻少女,会对北燕赫赫有名的韩氏一族的家族秘辛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你想怎样?”韩宁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没什么,”傅妧轻松道,“只不过是看郡主对我有些敌意,所以想要告诉郡主一声,我们,其实都是同样的人呢。”
看到韩宁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傅妧又补充道:“都是注定要被身后的家族所放弃的人,郡主的绝望,我能理解,只是,当年的事若是传到为君者的耳朵里,恐怕他对于韩氏的信任,会稍微动摇些也说不定。”
当年的事其实再简单不过,韩家有那么多骁勇善战的名将,为何要派一个很少上战场的二公子去呢?说白了,韩宁那位二叔,就是被家族推上去送死的人。
韩家确实很聪明,在他们的家族蒸蒸日上时,他们想到的竟然是用这样的法子来韬光养晦。然而这一招,一旦用不好,反而会给别人落下话柄。所以,他们也准备了后招,就是将韩宁这个女流之辈推到众人面前,将军功落到她的身上。
这样一来,韩家既不会损失颜面,也不会遭到君主的猜忌,真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所以,这才是韩宁的二叔为什么会被推上前线的缘故,因为他并不是韩素的嫡子,对于家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贡献。不,他这辈子对韩家的最大贡献,就是成全了韩氏忠烈的名头,让他们家族中也有一位为国捐躯的战将了。
看着傅妧诡秘的微笑,韩宁忽然觉得后脊梁骨有些凉气。
当年的事,她也知道的不多,很多事情都是后来自己揣测出来的。毕竟,祖父韩素的性子说一不二,他安排好的事,自己只能照做,却不能开口询问理由。
傅妧在这个时候,却微微前倾了身子,低声道:“成为家族的弃子,难道不会不甘心么?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何必要这样剑拔弩张,让别人坐收渔利呢?”
韩宁恼怒地看了她一眼,终于一跺脚,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