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傅妧被一阵急切的拍门声吵醒。因为在皇宫这样一个群敌环伺的地方。她每夜总要将婢女赶走。插好门窗才敢入睡。
“洛姑娘。洛姑娘。你在里面吗。”门外传來女子急切的声音。除了伺候她的两个婢女的声音外。还有一个声音。似乎之前曾在哪里听过。有点耳熟。
虽然是浅眠。但乍然被惊醒。也是心头乱跳。傅妧重新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才披衣起身。戴上面纱后才打开门。
见她突然开门。眉间隐有折痕。似乎是不悦的模样。那两名婢女都怯懦地低下了头。其中一人小声道:“姑娘莫怪。实在是芳姑姑有要紧事來找您。奴婢们才……”
这段日子的相处下來。下人们只觉得她神秘非常。且又冷若冰霜。因此心中都先有了畏惧之意。才会如此表现。
傅妧这才将目光投向她们口中的那位“芳姑姑”。只见对方身着青色宫女服饰。赫然便是今天在御前见过的那位名叫沉芳的奉香女官。
对方福身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奴婢本不该來惊扰姑娘。只是陛下突发头疼。太医们束手无策。奴婢斗胆想來请姑娘过去看看。”
傅妧略一思索。便道:“陛下突发急病。自然是有太医前去诊治。我不过是一介琴师。当初入宫之时也说过。那一点微末本领。未必对每个人都有效用。姑姑还是请回吧。”
说着。她便要转身回房。然而沉芳却在她身后道:“洛姑娘对香料。不是很有研究的吗。就算不是为了陛下的事。奴婢也很想为了香料來请教姑娘一番的。”
她说出这样的话。明显是在暗示那香料有问題。偏偏说的似是而非。就是在等傅妧追问。
然而傅妧却只低眸一笑:“香料的事。似乎并不急着在深夜探讨。姑姑还是回去伺候陛下的病体要紧。”
眼看她又走了一步。沉香眼底陡然划过坚决的光芒。抬头道:“洛姑娘。奴婢想要请教的那一味香料。叫做满庭芳。”
傅妧本想说“关我何事”。然而。沉芳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让她不由得有了几分犹豫。
见她停步。沉芳索性走上前來。压低了声音道:“白日里和姑娘说的话。奴婢其实是有所隐瞒的。”
傅妧终于转身看着她。略带困惑地扬起了眉毛。沉芳先看了看两边的婢女。沉声道:“你们先退下吧。我和洛姑娘有事要说。”
那两个低等宫女。自然是不能违背她的吩咐。更何况想要在宫里生存。最基本的原则就是要做到不闻不问。这样才能在宫中平安度日。因此那两名宫女什么话也沒有说。就默默退下了。
沉芳这才低头道:“其实那龙涎香。并非本來就是淡黄色的。而是因为在白色的龙涎香中混入了名叫满庭芳的香料。才会变成那种颜色。姑娘今天在香炉前出神。恐怕也是发觉了这一点吧。”
傅妧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你深夜前來。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
沉芳犹豫了一下。才咬牙和盘托出:“最近陛下所用的龙涎香。并非是内务府采购所得。而是……二殿下进献的。”
傅妧眸中警惕之色立显。但却仍然按捺住性子等着沉芳说下去。
“奴婢在香料呈上來的当天就已经发现了此事。因为事关重大。并不敢直接告诉陛下。所以先私下寻了二殿下。想着也有可能是他受了商人的蒙蔽。才弄成这个样子。谁知……”沉芳的声音逐渐颤抖起來。
照她所说。元灏不仅沒有丝毫悔改之意。反而绑架了她在宫外的家人。以此要挟她不得说出真相。且那批香料。已经在内务府的记录上。被篡改成了是太子进献的。到时候事情水落石出。便会将矛头指向太子。
虽然对方说的情真意切。但傅妧心里却有几分不信。因此只沉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來告诉我这些呢。”
沉芳抬起头來:“因为太子殿下对奴婢有恩。奴婢不忍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诬陷。洛姑娘你是太子举荐來的人。现在这个时候。只有你能通知太子殿下做好准备了。不然……就來不及了。”
傅妧沒有理会她的最后一句话。而是反问道:“什么叫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诬陷。”
沉芳的身子猛烈地颤抖了一下。才开口道:“之前三殿下出了事。二殿下理所当然地把那件事怪在太子殿下头上。但是……太子殿下真的是无辜的。奴婢亲耳听到。三殿下出事。是皇后授意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