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下,昏黄的辉光照耀在这已经变得沉郁寂静的战场上,生还者们逐渐褪去了获得胜利的兴奋,开始在尸堆里寻找起自己的同伴、朋友、老乡或是兄弟。
有些幸运地只是被击晕或是轻伤的人被找到,顿时引来阵阵惊喜的欢呼,还有些被找到了尸体的不幸者,则是惹来些哀伤的祝祷,最惨的是那些重伤后被发现的士兵,这些连药剂师或者随军牧师都无能为力的家伙,将会由自己人来给个痛快,让其解脱……
浸入大地的浓郁鲜血散发出强烈的腥味,远远地引来了无数的黑暗秃鹫,尽管它们碍于下面四处走动着的士兵们而不敢落下,却也在空中盘旋着不肯离去,不时地发出些似哭似泣的怪叫。
而与周围忙碌士兵格格不入的夏东,只能独自茫然地站着,看着……
几个小时后,己方士兵的尸体都被收集到了一起,在经由要塞内的随军牧师祝福后统一焚烧,卡莱斯特方士兵的尸体则继续暴尸荒野,任由秃鹫饱食,或是对方明日再来收敛。
悲痛过后,就是狂欢!
胜利带来的荣耀、王国许诺的奖励、战场上搜刮到的财物,这些让人兴奋激动的喜悦统统在要塞内举办的庆祝会上被释放出来,除了当日轮值的部分倒霉卫兵外,所有士兵都在尽情地畅饮,他们纷纷开怀大笑,怒骂调笑,都如同疯了般地庆祝,个个都像疯子般享受着生命,因为,他们都还活着!
就连夏东这个赎罪者都能够有块肉吃,还有一瓶吉姆酒,虽然价格低廉,口感辛辣,但胜在酒精浓度够高,因此深受士兵喜爱。
几口吃完了烤肉,夏东一边喝着酒,一边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匕首,这是他好不容易在战场上找回来的,这把从雪狮山脉开始就陪伴着他的武器,似乎就像是他现在唯一的朋友。
自从夏东成为赎罪营里唯一的幸存者后,周围士兵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很古怪,虽然不至于热情和蔼,但明显也不再处处为难。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在赎罪营这样的炮灰部队中活下来是件不可想象的事情,哪怕就是拥有正式骑士的实力也不见得能做到这点,因此,假如真有人能够活下来,也许,这就代表了至高三神的旨意!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会改变心中对夏东的看法,赎罪营里都是重犯,都是些原本的死刑犯,是些真正的杂碎或者败类,虽然中间也许有少量无辜者是被冤枉的,但绝大多数还是死不足惜的垃圾。
所以,综合起来,他们现在对夏东采取的态度就是漠视,但也会给予最基本的尊重,同时他们也略有好奇,这个看起来瘦弱无比的家伙究竟还能活过几场?
虽然神圣法典中规定,只要三次幸免就能够获得救赎,但是几百年来也没有多少人可以活着离开,最近十五年中更是一个都没有,当然,过去每个活下来的家伙都是真正的狠人,比如十五年前的那位塔摩拉阁下,现在六级的死亡领主就是如此。
对于他们的想法不了解,也不想关心的夏东,只是静静地坐在赎罪营空空荡荡的营房外,看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银月,默默起回忆着父母,回忆着华薇,回忆着地球的点点滴滴。
他想念过去,想念亲人,想念朋友……
他感到自己开始累了,倦了,害怕了……
良久,不知不觉喝完了整瓶酒的他,感受着脑袋里的眩晕,以及那种能暂时放开一切的醉意,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湿润的感觉顺着指缝溢出……
阴冷的感觉忽然惊醒了他,放下手,他疑惑地看眼周围,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寒意是怎么回事?
轻轻呼出口气,他惊讶地发现眼前居然形成了道白色的雾气,这是代表温度骤然降低了许多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茫然地环顾左右,他的眼角忽然重重一跳,只见自己的身旁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站了个人,而且这个盯着他的男子似乎看着有点眼熟,自己好像曾经见过。
被酒精影响的大脑有些迟钝,半晌才从记忆中找出答案,随即他的身体猛地退开几步,由于速度太快甚至失去平衡地向后摔倒。
这不就是那个被自己杀死的乞丐吗?
念头刚刚闪过,那个男子的形象忽然变化,眼口耳鼻都开始向外流出鲜血,亚麻外衣的腹部也迅速地被殷红浸染,男子原本漠视自己的眼神变得怨毒,他凶狠地伸出双手向着自己抓来……
来不及起身,夏东连滚带爬地往后退避着,无奈这“索命冤魂”的速度太快,没几下他就感觉自己后背已经撞上了走道上的石质栏杆,可那“鬼魂”却还在眼前,血红的五指几乎就要触及自己的脸颊。
“啊!”呐喊出声的同时,夏东猛地拔出了匕首,闭上眼睛对着前方大力地挥舞着,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既然逃不掉,总不能束手就擒吧!
良久,没感觉到预期的伤害,他纳闷地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走道上根本就空无一物,哪里有什么复仇厉鬼?
“呼,呼……”夏东重重地喘着气,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抹了两把,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