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少主说,木匠定下了几个,让你今儿别做咱房里的午膳了,就紧着做老太太要的,做完一起去杏花楼。”天欣弄完一道半菜的时候,隐兰就来通知她。不知从何时起,这房里的人都开始叫天欣做‘小丫头’,还真是个叫天欣受不了的昵称,欲改也无从改起,谁叫是自己先给别人起了个‘小黑人’的称号呢。
“好。那你先端了这枣泥山药糕去,给大家垫垫饥。我一会做好了给老太太送去赶紧就回。”天欣手头不停,让隐兰先去。难得有机会出去搓一顿,碰上老头老太凑热闹,还不能敷衍,真是麻烦。
匆匆弄完,仔细装了盆,放进食盒,天欣想着若使唤别的丫头婆子送去,也不定路上有什么事,还是自己跑一次吧,赶忙就去了老太太屋。
这时辰还不到午膳的点,老太太那头屋里约莫有人请安,天欣就招呼了门口站着的粗使丫头去叫了沁如。沁如接了食盒,跟天欣寒暄了几句,便进去了。天欣自然也赶紧回清晖园,她还惦记着传说中的杏花楼呢!
等天欣赶回屋,萧逸清已然离开,只有隐兰和隐绿留守等着她。真是没有集体主义感!天欣偷偷咒骂了一句,换了外出的衣裳,就跟着隐兰出发了。
杏花楼,果然是走的豪华路线。两层彩楼欢门比起别家酒肆,华丽不止一点,正中突出一个平面作梯形的檐子,每层的顶部都结扎出山形的花架,其上装点有花形、鸟状等各类饰物,檐下垂挂流苏。往里去,已经不止是印象中酒肆这般简单,融着园林建筑的意思,廊庑掩映,排列小阁子,吊窗花竹,各垂帘幕。门口迎客的伙计也是着装正式,脚下丝鞋净袜,恭敬却不低卑,待天欣这般穿着并不名贵的客人,一样彬彬有礼,让天欣感受到这古代高级酒楼的待客之道堪比五星级宾馆了!
萧逸清早已在自己预订的‘包房’内饮酒听曲了,天欣见那满桌的银器,两眼放光,不知有没有机会‘拿’些藏回去,。萧逸清似看出了天欣的意图,对她说:“若你要取走,只须明日还回即可。若是不还,隔日便有那文人墨客将这行径记载下来,告诉路人,便是人尽皆知了。”语气中带着的嘲讽,天欣哪能听不出,微哼了一句,不搭理他。待众小黑皆入座后,她才在最远处坐下。因平日里主仆规矩甚是严格,今日算是第一次在酒楼里同坐用膳,小黑们都有些不惯。萧逸清自顾自吃着,虽不叫小黑们吃,但也没有不悦的意思。天欣已然饿了,夹了面前最近的菜,偷偷往嘴里一塞。
“你爹娘是不是把你当男丁养着的?”萧逸清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怎么这么说?”只不过自己夹了口菜而已,有必要这么说么。这两世为人,还真没人说过天欣是男人婆。
“一点女子的规矩都不教于你,连个耳洞都没有。”萧逸清最有心结是这后半句,就是这个原因,让他在灯节那晚把这丫头当成了男娃。
“原来少主是为着上次上当的事情记仇呐!嘿嘿,我不也助少主您解了心头之气!”天欣故意做出一副狗腿样,奸笑两声。
“隐兰,把那菜塞给她,堵上她的嘴。”隐白指着桌那头的菜,说话间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笑意。
“好咧!”隐兰还没出手,隐赤那冰山就抢先把自己面前的卤肉夹了一大筷子堆在天欣的银碗里头,脸上仍是冰冰凉、透心凉。隐绿比的是速度,‘无影手’唰唰两下,天欣碗里的肉就堆得好似有经验之人在必胜客堆的自助色拉那么高……
“哟,众位小黑哥真是贴心,知道本姑娘手不够长,把菜都给我上齐全啦!是想贿赂本姑娘么?那下次有机会,也找几个仇人来,我帮你们解解气玩儿!”很久没这么和谐地吃一顿好餐了,天欣很珍惜这样的气氛,更珍惜面前的佳肴,这是爹娘辞世后,天欣最愉悦的一餐饭。
“就你那样儿,还帮咱们解气?先喂出几斤肉吧,就剩个骨头架子也好意思说本姑娘!你看兰妹妹那身段,学着点吧你!”隐绿终于露出色狼真相,越说越离谱。平日里拘着性子扮阴沉,实际他却是这些人中最爱玩闹的。
“那是那是,咱跟兰姐姐怎么比,不过小绿子,你也甭打兰姐姐的主意,人家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对吧……”天欣对着隐兰一哈喇,隐兰憋不住笑,又忍不住羞涩,左看也不是,右看也不便,狠狠白了天欣一眼。先前主仆同桌的拘谨,此刻已然被搅和得一点都没剩下,一伙人该吃吃,该喝喝,正是这年纪的年轻人该有的年少轻狂嘛!
同样的,对萧逸清来说,这也是自懂事之后,第一顿这么轻松的午膳!想他自打出生,便开始战战兢兢、四处防范,从没有一日能安心吃饭。虽从天欣来他园子后,他在自己屋子里吃饭没那么戒备,却始终受着萧府的压力,不能放开胸怀。他庆幸自己今天的决定,以后得了闲就带着自己的人,去各个馆子吃个饭、喝个酒,这样的逍遥是他内心深处期盼的,一个十四五岁少年该有的放纵。
“对了,少主,今儿那木匠怎么样?手艺很好么?”天欣忽然想起生意的事,认真起来。
“留下三个,看着都还忠心,只是还需要时日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