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再起,要给那些打击他的政敌们以凌厉反击。
李风云笑容满面,态度恭敬,略微寒暄几句后便开始试探,但韦福嗣一句话就让他感觉到了冷森锐利的犀利剑锋。
“你认识某?”韦福嗣问道。
“明公天下知名,谁人不识?”李风云微笑拱手,“传闻明公已西去楼观道养病,孰料竟在通济渠相遇。”
韦福嗣一摆手,打断了李风云的话,“你西进中原,劫掠通济渠,危及东都,影响东征,的确是一盘好棋,但现在齐王已出京戡乱,你为何还不撤离?你的目的是甚?是齐王,还是东征?”
“某如果说,某的目的仅仅是劫掠通济渠以壮大自己,明公是否相信?”
韦福嗣抚须而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风云,摇摇头,“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反贼,在自身安全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会不知死活地一头冲进中原?劫掠通济渠壮大自己,这个借口的确不错,但通济渠牵扯太大,它就像一个马蜂窝,谁都不敢捅,谁捅谁死,但你捅了,为什么?舍身赴死吗?某既然来了,就是抱着诚意,齐王的诚意,所以,我们不如坦诚相对,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兵戈相见,没必要虚与委蛇,互相欺骗,那于事无补,毫无意义。”
李风云微微颔首,想了片刻,问道,“在明公看来,如果某接受齐王的招抚,是否有利于齐王争夺储君?”
韦福嗣略略皱眉,眼里的忧郁之色更浓,显然对此事并无绝对信心,稍迟,他开口说道,“你能当前局势有何见解?”
“在某看来,东征的胜负虽然会直接影响到东都政局,影响到国内局势以及每况日下的南北关系,但齐王若想借此要挟圣主和中枢,迫使他们妥协和退让,从而铺平自己入主东宫之路,却绝无可能。”
李风云的语气非常坚定,而韦福嗣则是神色凝重,不假思索地问道,“有何依据?”
“当前朝堂上的核心矛盾是改革还是保守。”李风云说道,“这一矛盾是推动中土政局发展的源动力,它直接决定了中土未来的命运,也决定了齐王的命运。”
韦福嗣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神采,对李风云其人更为好奇,对他的重视程度也迅速增加。这个人不是寻常之人,他对中土政局竟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可见其对东都政事非常了解,由此推及他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你能看到齐王的未来命运?”韦福嗣半真半假的问道。
“如果齐王继续与保守势力为伍,继续结盟保守势力挑起皇统之争,继续与皇帝的执政理念背道而驰,继续阻碍和反对中枢推行的改革政策,他不但距离储君的位置越来越远,甚至还有性命之忧。”李风云正色说道,“某可以肯定的说,即便齐王在通济渠战场上建下了戡乱大功,即便皇帝在东征战场上遭遇了重挫,这些都不能帮助齐王问鼎储君,相反,当齐王对皇帝的威胁越来越大,当以齐王为首的保守势力对改革的阻碍越来越大,齐王距离死亡之期也就近在咫尺了。”
韦福嗣沉默不语。李风云说的是事实,虽然有危言耸听之嫌,但韦福嗣很清楚,当年圣主之所以能够击败太子杨勇继承皇统,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杨勇并不热衷于改革,而圣主却锐意变革。今日圣主之所以迟迟不立齐王为储君,其真正的原因也在如此,齐王就如当年的太子杨勇,不但不支持改革,反而结盟保守势力阻碍改革,这显然触及到了圣主的底线,所以从圣主的政治立场出发,齐王绝对不是合适的皇统继承人。
然而,政治讲究的是妥协,这也是韦福嗣决心行险一搏的原因所在。如果圣主败在了东征战场,改革派遭到重创,如果齐王拥有了强大实力,保守势力控制了东都,那么为了避免内战的爆发,为了杨氏国祚的长治久安,为了中土的和平稳定,皇帝和改革派们就不得不妥协。
“你认为圣主一定能赢得东征?”
韦福嗣本能地拒绝接受李风云的观点,他认为李风云因为坚信圣主能取得东征胜利,所以才对齐王持悲观态度。
“某认为,东征败局已定。”
李风云语不惊人死不休。
韦福嗣目露惊讶之色,“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