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以对她如此了解?当初在白马,你是不是一眼看穿了她的身份,所以才出手挟持?”
“某是贼,恶贼。”李风云大笑,“某的真实身份就是贼,从未隐瞒。至于为何知道她的秘密,原因更简单,因为某是一个无恶不作的贼,只要是某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比如,与崔氏的合作。你代表崔氏三次向某传递机密讯息,说明某与崔氏的合作正在进行,且进展顺利。”
徐世勣懒得与他瞎掰乎,重新进入正题,“十二娘子说,接下来你要打鲁郡,把段文操赶走,然后背靠齐鲁,面对中原,进退无忧。崔将军说,由彭城暗中给你提供一部分粮食,以帮助你打鲁郡。”
李风云当即摇手,“某的事,某做主,轮不到崔家指手画脚。某是崔家的合作者,不是他家的佣奴,这一点至关重要。”
徐世勣点点头,赞同李风云的主张。李风云始终坚持双方在共同利益基础上的合作,目的是维持义军的独立性,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这对义军的未来有百利而无一害。
“蒙山的确没有粮食了。你今天来得正及时。有了你送来的消息,某明天便可派出主力攻打彭城,首要目标便是兰陵县。”李风云意气风发地挥挥手,“某的军队经过一个冬天的苦练,士气旺盛,战斗力强,正好拿小小的兰陵城试试身手。”
“你要打彭城?”徐世勣惊讶地问道,“崔氏已决定给你提供粮食,你为何还要打彭城?你这不是打崔家的脸吗?”
“因为某要打鲁郡,打鲁郡首府瑕丘。”李风云从容说道,“如果某不下山打彭城,段文操就不会把军队从泗水一线调离,去西北方向剿杀孟海公、帅仁泰和霍小汉,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此乃调虎离山计,只待段文操把军队调离蒙山脚下,某就挥师西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瑕丘,置段文操于死地。此计某自年初便开始谋划,但如果没有崔氏在彭城方向的默契配合,某是万万不敢打彭城,以免弄巧成拙,自取其辱。”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徐世勣不得不提出警告,“你攻陷鲁郡首府,占据鲁郡,便是做了出头鸟,一旦官军从四面八方杀来,你如何应对?再退回蒙山?”
“你对东征还是保有幻想?”李风云笑道,“翟让兄弟、单雄信兄弟,还有那帮瓦岗兄弟,是不是因为害怕东征大军胜利归来,所以才不敢举旗造反?”
徐世勣保持沉默,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百万雄师打高句丽一个蛮夷小国,怎会失败?要做白日梦,你一个人去做,俺不奉陪。
“阿兄,某有一个疑问,你为何不打琅琊郡?以你现在的实力,打琅琊郡应该最有把握。”
徐世勣主动转移话题,不想再听到李风云鼓动自己造反的话。
“琅琊郡有连接东莱和江淮的运输通道,而这条通道畅通与否直接关系到了东莱水师能否如期渡海远征,关系到了东征的成败。”李风云反问道,“某既然对东征持悲观态度,为何要阻止东征?为何要阻止东莱水师渡海远征?来护儿和周法尚正在倾尽全力保东征,此刻打琅琊,就等于打来护儿和周法尚,纯粹找死。相反,某打彭城,打鲁郡,与他们的直接利益无关,而水师渡海作战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顾及到剿贼一事?”
“如此说来,你要在今年横扫大河以南了?”
“某是有这样的想法,奈何实力不济,而且更重要的是,齐郡还有一个张须陀,他才是各路义军最为强大的对手。”李风云冷笑道,“某只有杀了张须陀,击败他的军队,才有可能横扫大河以南,否则,任何宏图大业都是痴心妄想。”
张须陀?什么时候齐郡郡丞张须陀变得这样厉害了?但联想到李风云神鬼莫测的预知能力,徐世勣又不敢质问,只能把这句话完整地带给崔氏。
=
李风云不但拒绝与崔家十二娘子见面,还一定要下山打彭城,这让崔九和崔德本大为愤怒,但十二娘子一句话便点中了要害,“崔氏只要结果,不问手段,只要能达成目的,任何手段都可用。”
崔氏的目的是什么?无论东征是胜还是负,崔氏都需要一个混乱的中土局势,且局势越混乱越好。既然如此,当然要最大程度地利用李风云和他的军队了,尤其当前,因为李风云实力不济,必须给予其足够的帮助,让其迅速发展壮大起来,所以,李风云需要什么,那就给他什么。
临时主掌左骁卫府的武贲郎将梁德重已经知道崔家十二娘子到了彭城,但他知道十二娘子的份量,且双方分属不同的贵族集团和政治势力。既然十二娘子深藏不露,他当然佯装不知道了,只是,此刻十二娘子来彭城干甚?总不至于太无聊了,跑来看看堂兄弟崔德本吧?
前些日子齐鲁局势有变,周法尚调整了围剿蒙山贼的部署,把诸鹰扬军队都调去戍守琅琊郡的运输通道了,实际上也就变相宣告,围剿蒙山之策暂时搁置。既然不剿贼了,梁德重也就没必要一定坐镇彭城,再加上其无心探寻崔氏秘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寻了个借口,跑到谯郡巡视通济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