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幕降临,能见度?低,寒风愈发刺骨,人困马乏,东湖戍战局也迅速发生变化。
突厥人还在持续攻击,但攻势已逐渐减弱,主要利用马军优势,对东湖戍防线的左右两翼实施迂回包抄,其围歼东湖戍守军的意图一览无余。
联盟马军立即展开反击,雷霆第三军总管斛律霸和辱纥王部的雷、雨两位都督,指挥麾下将士,集中力量攻打敌军突前包抄控弦,竭力阻止敌军合围。
两翼战斗僵持胶着,但突厥人已全线扑来,拥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东湖戍守军一旦被围,在缺少粮草食物的情况下,难以坚守,所以形势对联盟守军十分不利。
深夜时分,戍堡内又有一支中土步军仓惶撤离。很明显,中土人担心被围,已决定放弃东湖戍,撤回鬼方城,但战事依旧激烈,只能逐步脱离战场,以免自乱阵脚,全线溃败。
阿史那咄捺接到消息,松了口气,当即命令前线指挥阿史那阿斯温,把虚张声势的力度搞得再大一些,给敌军以更大威慑,迫使敌军加快逃离速度,同时利用敌军逐步撤离所造成的破绽,竭尽所能抓住战机,若能乘机围歼其一部,则必有助于攻克鬼方城。
子夜,戍堡内最后一千余中土步军骑上战马,呼啸而走。中土马军紧随其后,全线后撤,直奔鬼方城而去。
突厥人顺利攻占东湖戍,虽然阿斯温未能抓住战机重创对手,锦上添花,但此仗目的已达,阿史那咄捺欣喜不已,果断下令,一鼓作气,直杀鬼方城下,包围鬼方城,不给对手喘息之机。
十月二十三,清晨,鬼方城陷入突厥大军的四面包围。
突厥人完成一系列围城部署后,疲惫不堪的将士们立即抓紧时间休息,以恢复体力,皑皑白雪的战场上迎来短暂宁静,呼啸寒风中鼾声一片。
阿史那咄捺也是精疲力尽难以支撑,下达完命令后便阖上沉重眼皮,裹着厚厚毛氅不管不顾地倒在低矮狭窄的行军帐篷里呼呼大睡。睡梦,他再度浴血战场,指挥麾下将士与不计其数的中土大军激战于辽阔草原,鼓号喧天,杀声如雷,箭矢如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突然一骑从天而降,一柄血淋淋的长刀划空而至,死亡气息霎那间牢牢捆住他,让他动弹不得,阿史那咄捺惊骇欲绝,拼命挣扎,张嘴发出凄厉狂呼,但无济于事,只看到长刀临近,看到一张狞狰面孔骤然放大,看到森森白发漫空飞舞。
阿史那咄捺霍然惊醒,瞪大双眼,看到的是阿斯温冷峻紧张的英俊面孔,听到的是阿斯温急切焦虑的呼喊,顿时意识到刚才是一场噩梦,恐惧瞬间消散,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冷汗涔涔,劫后余生的无边恐惧让其窒息难当,心悸不已,心神更是颤栗不止。
阿史那咄捺一把掀掉身上的厚实毛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边稳定纷乱心神,一边向阿斯温投以疑惑目光。
“斥候急报,大量中土军队和奚族控弦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阿斯温的语气很急促,但并不慌乱,显然局势还在可控范围内,尚未危及到己方之安全。
阿史那咄捺的心跳骤然加剧,心神再度震颤,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难道最恶劣最不可能的预测竟然变成现实?难道中土人已经击败阿会正,或者长城内的援军已经抵达鬼方?难道鬼方当真是一个巨大陷阱?
阿史那咄捺表情僵滞,懵懂而惊愣,接着翻身跃起,急切问道,“现在何时?”
“午时已过。”
一闭眼就睡了一个多时辰,阿史那咄捺不禁暗自羞惭,“何时发现敌军踪迹?”
“大约一刻前,深入松山探查的斥候率先发现敌军踪迹,接着沿索头水南下探查的斥候也看到敌军正急速北上而来。”阿斯温回道,“刚才向西南方向探查的斥候飞马急报,他们在木台寨一带也发现了大量敌军。”
“西边呢?东湖戍到七星泊一线可有敌踪?西北方向的松林里可有敌踪?”阿史那咄捺又问道。
“暂时没有消息,斥候还没有回报。”
“多派斥候,加紧对东湖戍、七星泊、桃水一线的探查,确保退路安全。”阿史那咄捺说道,“敌军预先设伏,这明显是一个陷阱,但目的是什么,尚需观察。”
阿斯温点点头,“从目前局势来看,敌军诱敌、设伏,围歼之势已成,但我方兵力雄厚,实力强劲,牙旗援军也能迅速赶来,所以即便中土人已经击败阿会正,已裹挟奚族诸部赶到鬼方,也完全不具备围歼我们的实力,最多也就是打个两败俱伤,除非长城内的大军已源源而至,否则根本就没有击败我们的可能。”
阿史那咄捺同意阿斯温的分析,当即下令,请各部密切关注敌军动静,做好战斗准备;又急告留守牙旗的吐屯阿史德漠煌,立即派遣援军赶赴桃水,随时支援鬼方战场;又命令桃水、七星泊、东湖戍的驻防军队,提高警惕,竭尽全力保证大军退路安全。
突厥人紧张起来,一队队斥候军冲出营盘,迎着刺骨寒风,飞驰在广袤雪原上,寻找敌踪。
叱吉设阿史那咄捺、达干史阿里门、苏尼阿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