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黄昏,桃水东岸,联盟总管钟信和斛律霸顶风冒雪,日夜兼程,飞马赶至军营。
两人一进军营就感觉气氛十分紧张,肃杀之气弥漫松林,但雪花飞舞,寒风呼啸,桃水两岸都很安静,并无激烈厮杀迹象,这让两人顿时有了不好预感。
最近风雪连绵,气温骤降,闪电河、桃水尽皆冰封,人马过河如履平地,天然险阻已不复存在,形势对己方非常不利,一旦突厥人大举进攻,万马齐发,则防线必失。这是敌我双方都看得通透的现实,所以突厥人在大雪来临前逐渐加大了攻势,以施加更大压力来试探对手的虚实,蓄势待发,而钟信、斛律霸和鬼方的辱纥王云,也早在大雪来临前就向李风云发出了警告,希望李风云调兵增援。好在茅沟川一战及时顺利结束,让李风云得以腾出手来,集中力量对抗突厥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不知道李风云的诱杀之计能否成功。
联盟第一军副总管荀矩、雷霆第三军副总管阿史德俞祁和辱纥王部的辱纥王雨,匆忙赶至辕门相迎。
钟信不待寒暄,张嘴就问道,“军情有变?”
斛律霸也是焦虑不安,紧随其后问道,“突厥人有大举进攻之势?”
“突厥人增兵了。”荀矩神情凝重地说道,“据斥候探查,今日有上万突厥控弦疾驰而来,桃水西岸的敌军兵力已多达三万余骑。另外斥候还看到了金狼头大纛,叱吉设阿史那咄捺已亲临战场,由此不难推断,突厥人要大举进攻了。”
两人暗自吃惊,四目相顾,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李风云的诱杀之计,心里忍不住发出感叹。形势不由人,这一仗联盟不打都不行,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攻击,反而可以抢占先机。仔细想来,敌我双方实际上早在准备这场大战了,只是突厥人想渔翁得利,于是窥伺一侧,坐山观虎斗,等待出击时机,始终掌控着战场主动权,而联盟只能被动迎战,只是联盟运气太好,关键时刻茅沟川大捷,击败了奚族大军,实力大增,就此赢得了逆转危局的致命器。当然,相比突厥人,联盟的实力还是处于劣势,这一仗能否取胜,还得行诡道,有心算无心,或许就能给突厥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战局突变,敌军数倍于我,气势汹汹,而河川冰封,桃水已无险可守,危在旦夕。”辱纥王雨强作镇定,但脸上的慌乱之色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惊恐,“如今计将何出?”
阿史德俞祁不屑地看了辱纥王雨一眼,冷笑道,“计将何出?难道打不过就要落荒而逃?当然是坚守桃水,誓死不退。”
辱纥王雨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权当没听到。阿史德俞祁虽然出身高贵,但遭遇灭门劫难后,就成了一个只为报仇而活着的疯子,深陷杀戮和血腥中难以自拔,尤其面对突厥军队,更像一头失去理智只知撕咬的恶狼,根本没道理可讲。今日阿史那咄捺的金狼头大纛在桃水西岸竖起,严重刺激了阿史德俞祁,血液沸腾了,眼珠子也红了,杀气凛冽,恨不得化身天兵天将,杀个酣畅淋漓血流成河,这时候你对他说打不过突厥人,要撤退,岂不是一头撞到铁板上,自找没趣?
斛律霸冲着阿史德俞祁摇摇手,示意他冷静一些,不要恶语相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冲突,“现在士气如何?”
阿史德俞祁的面色顿时僵滞,怒气不可遏止就要喷发,但眼前却晃过辱纥王雨那张满含嘲讽的脸,于是他忍住了,怒而不发。
他丢不起这个人。事实上现在战场形势一目了然,敌强我弱,而且敌人还非常强,三万余骑,己方还不是一般得弱,连河川之险都没了,之前己方六千余马步军之所以能够阻御对方两万余骑,主要就是靠桃水这道天然险阻,现在桃水冰封,一马平川了,敌方三万余骑轰隆隆的冲过来,根本没得打,所以士气肯定低迷,尤其马军将士,之前都是松林马贼和狱营刑徒,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也没有经历残酷战斗,打家劫舍杀人越货还可以,埋伏偷袭等小规模的战斗也能对付但两军阵前正面厮杀就不行了,尤其敌强我弱的劣势下,既没信心又没胆气,股战而栗,不堪一击。这种窘境下,不要说坚守桃水誓死一战了,队伍没有一哄而散就很不错了。阿史德俞祁虽然嘴里不服输,但心里很清楚,这一仗没办法打,肯定要撤退,只是心不甘情不愿而已。
斛律霸也是担心有人惊慌害怕逃跑了,尤其自己所领的雷霆军,一旦形成连锁反应事态失控,形势就危急了,所以才急切询问士气如何,如今看到阿史德俞祁脸色难看,知道问题严重,但尚在可控范围内,不至于影响接下来诱敌大计的实施。
钟信举手挥了两下,“回帐再议。”说完率先踏雪而行,“虽然战局有变,但还在我们预料内。突厥人肯定要大举进攻,只是等待一个恰当时机,现在大雪已降,河川冰封,而我们主力大军又在武列水与奚族大军激战,正是最好攻击机会。”说到这里,他看看跟在身边的荀矩和辱纥王雨,笑着说道,“实际上不但我们预料到突厥人要在近期内大举进攻,白发帅也预料到了,并且拟定了对策。”
荀矩当即问道,“此去鬼方,就是商议此事?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