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三,夜,李屹三度赶赴联盟军大营,接待他的除了孔颖外,还有辱纥王部的孟坝。
孔颖达盛气凌人,开门见山,“这是你第三次来谈判,也是我最后一次问你,阿会正是无条件投降,还是心存幻想顽抗到底?你给我一个答案,如果阿会正无条件投降,我们现在就开始谈判,最迟明天早上就能拿出结果,反之,如果阿会正对突厥人依旧存有幻想,负隅顽抗,蓄意拿谈判来拖延时间,我明确答复你,你现在就回去,做好战斗准备,明天早上,我们战场上分高下。”
李屹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孔颖达根本不给他游说时间,上来就把他的嘴封住了,无奈之下,只好壮着胆子硬着头皮说道,“大王已经决定投降,诸部亦无顽抗到底之心,只是为了奚族存亡,我们附加了一点条件。”
“有条件的投降?”孔颖达冷笑,嗤之以鼻,“我早在武列水就告诉过你们,时间拖得越久,对你们越不利,但你们狂妄自大、自以为是,非要四面楚歌、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投降,只是,目前局面下,阿会正拿什么讨价还价?就凭他帐下还有上万控弦?那上万控弦在我们眼里就是一群待宰羔羊,不堪一击,没有任何价值。”
李屹张口结舌,神情惨淡,但还是竭尽所能据理力争,“无条件投降的结果是什么?如果无条件投降的结果是人头落地,亡族灭种,谁会投降?我们在投降前,就奚族存亡问题提出必要条件,乃情理之中的事,有何不可?”
孔颖达嗤之以鼻,“你们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看清形势,摆正位置,你们心中了充满怨愤和不甘,根本就没有投降的意思,你们今天的投降不过是为了明天的反击而已。”孔颖达摇了摇手,不屑一顾,“算了,既然你们顽冥不化,非要顽抗到底,那就不谈了,明天一决生死吧。虽然我们要为此付出一定代价,但这个代价还在我们承受范围内,而诛灭奚族,杀鸡儆猴,可以严重威慑东胡诸种,对我们横扫东北非常有利。”
孔颖达起身就要送客,李慌了神,气急败坏,忍不住厉声怒喝,“诛灭奚族,这就是你们所要的无条件投降,可见自始至终你们就没有丝毫诚意,你们根本就没有想过给奚族一条生路。”
孔颖达冷笑,又坐了回去,“诚意?善!某给你诚意。某告诉你,自始至终,奚族的生存就没有受到任何威胁。”孔颖达手指身边的孟坝,“奚族五部,唯有辱纥王部是我们的忠实盟友,而辱纥王部的存在,向阿会正和其余四部传递出一个明确讯息,只要归附我们中土,与我们中土精诚合作,奚族不但生存无忧,还能发展壮大,但阿会正和其余四部对我们传递的讯息视若不见,置若罔闻,非要与突厥人联手打击我们,妄图永久霸占安州,以致于陷入今日之绝境。”
“目前形势如何?我们诛灭阿会正和其余四部,由辱纥王部吞并所有战败部落,然后奚族就变成了以辱纥王部为中心的新奚族,所以自始至终,奚族的生存没有受到任何威胁,未来奚族还将在中土的大力扶植下发展壮大,成为中土的有力别部。”
孔颖达手指瞠目结舌的李屹,语气渐渐冷肃,“阿会正和其余四部身陷绝境,却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妄图以两败俱伤、玉石俱焚来要挟我们,胁迫我们妥协退让,以最大程度保全他们的自身利益,阿会正还幻想着做他的奚王,而其余四部还幻想着保存实力,这已经不是痴心妄想了,这根本就是黄粱美梦。”孔颖达终于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一群不知所谓愚蠢贪婪的野蛮人。”
李屹沮丧绝望,面如死灰。孔颖达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他们自以为是的漂亮“伪装”,把他们肮脏无耻贪婪的真面目暴露在阳光下,羞愧不存在,只剩下一无所有后的失落和不甘。
孔颖达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你回去告诉阿会正和诸部酋帅,如果投降,就是无条件投降,成王败寇,输了就输了,要有勇气承认和接受,不要有任何幻想和奢望,更不要拿什么奚族存亡来威胁我们,太荒谬了。”
“奚族数百年历史,经历过无数风雨,过去没有阿会正和他们这一代人,奚族在东胡诸种中一样茁壮成长,脱颖而出,将来没有阿会正和他们这一代人,奚族还是一样会繁衍发展,代代传承。”孔颖达说到这里,面露嘲讽之色,“阿会正志大才疏,身处群狼之中却幻想变成一头猛虎,就如高句丽的高元,均是一丘之貉,不自量力,自取其祸也就罢了,还连累了整个种族。日后奚族如果衰落乃至灭亡,罪魁祸首便是阿会正,遗臭万年。”
李屹失魂落魄而去。
深夜,奚族帅帐,李屹完整述说了谈判经过。阿会正、莫贺湟、处和塬、契个鹤山、阿会布尔等奚族酋帅听完之后,既愤怒又悲哀,但事已至此,败局已定,也不可能出现奇迹,唯有接受失败的结果,正如孔颖达所说,成王败寇,输了就输了,承认现实,承担罪责,无条件投降,唯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保全奚族和部落利益,否则鱼死网破又如何?他们死了就是一条命,但数万奚族控弦和几十万部落里的老弱妇孺,都要为他们陪葬,繁衍传承了数百年的奚族可能就此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