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上午,落马河南岸,辱纥王雷和辱纥王孟坝ˋ侄再次接到松山要隘急报。
有更多敌军兵临要隘,并发出试探性攻击,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要隘守军清楚地看到后续赶来的敌军竟然穿着中土军队的戎装,打着中土军队的旗号,甚至连叫喊声都是中土之音,这让要隘里的奚族将士非常疑惑,各种猜测都有,人心由此惶惶,士气更是受到影响,毕竟突厥人已经强大到让奚族窒息的地步,而中土这个庞然大物更是让奚族绝望,如果此次突厥和中土同时进攻奚族,奚族如何保全?
雷和孟坝叔侄也是疑惑,也是吃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敌人到底是谁?如果敌人是突厥人,那中土军队又从何而来?如果敌人是中土军队,为何平地松林的马贼又冲在最前面?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被他们直接无视的消息,一个由潜伏在马贼队伍里的细作早早就密报的消息,白狼带着数万中土大军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孟坝拍着脑袋大声叫道,“白狼失踪不过才两年多,就算他逃到中土,故技重施,再度拉起一支队伍,也绝无可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发展到数万人马。”
雷是个高大粗壮的虬须大汉,看似野蛮愚笨,心思却很慎密。他相信要隘守军不会谎报军情,也不会夸大其词,在送出这份急件之前肯定经过了一番认真探查,毕竟事关重大,搞错了要承担责任的,而孟坝也不会胡说八道,之前与其对阵的敌人也的确是装备精良的森林马贼,并且正常情况下能够收买和利用马贼的也只有突厥人,那么判断突厥人为真正的敌人也就理所当然,但是,如果非正常情况下呢?
“你不要急于否定。”雷摇手说道,“看似匪夷所思的事,未必就不可能。我们先假设这是可能的,白狼回到中土后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就拉起了一支数万人马的队伍。”
孟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就依你所说,中土人多,一个上等郡的人口,就远远超过了我们奚族。白狼回到中土,举旗造反,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短短时间内的确有可能拉起一支数万人马的队伍。”
“这两年中土东征,内部空虚,叛乱迭起,对白狼这种恶贼来说的确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机会。”雷郑重其事地说道,“虽然我们并未亲眼看到中土内部的混乱状况,但南来北往的商贾消息灵通,他们的言辞即便有夸张不实之处,距离真相终究不会太远。”
“真相是幽燕这两年并无任何叛乱,白狼即便在中土拉起了一支队伍,距离塞外也是遥不可及。”孟坝激动地质问道,“白狼要出塞,首先就要带着数万大军北上,一路过关斩将,挡者披靡,你认为可能吗?白狼出塞,如果目标是我奚族,为何舍近求远,不从古北口出塞,直接抄我奚族后路,给我奚族致命一击,却从怀荒北上,先与突厥人拼个你死我活?”
雷紧皱眉头,沉吟良久,越想越是复杂,忍不住连连摇摇头,“我记得中土皇帝从辽东返回涿郡的时候,是七月上,而燕北陷入混乱时间应该是七月底或八月初,也就是说,如果白狼就是那支出塞攻打突厥人的中土叛军的首领,那么在其北上时,中土皇帝恰好就在涿郡首府蓟城,整个幽州都戒备森严,白狼当然不敢取道幽州,由古北口出塞,只能转道燕北,由怀荒出塞。”
一说到中土皇帝,雷和孟坝四目相顾,立即有所联想,眼里都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明悟。
“中土匆忙结束二次东征,据说是因为东都发生了叛乱。”孟坝若有所思地说道。
“东都有叛乱,各地军队都要赶赴京师平叛,这就给了白狼千里迢迢北上出塞的机会。”雷接着说道,“中土皇帝急于赶回东都稳定局势,肯定不愿花费太多时间在燕北围剿白狼,但白狼祸害幽燕,必然危及镇戍安全,一旦有外族乘机南下入侵,则对中土不利,为此中土皇帝在返回东都之前,必须拿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以稳定幽燕局势。”
雷和孟坝互相看了一眼,豁然省悟。
孟坝不假思索地喊出了四个字,“驱虎吞狼。”
雷连连颔首,抚须惊叹,“借刀杀人。好计,好计啊!”
中土皇帝为了稳定幽燕局势,要做两件事,其一驱虎吞狼,驱赶白狼出塞,与突厥人作战,继而实现其第二个目标,遏制和削弱突厥人,保证长城安全。但白狼不是痴儿,肯定不会上当,而突厥人也不会上当,搞得不好还会用尽手段拉拢和收买白狼,让中土皇帝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中土皇帝必须先行拉拢和收买白狼,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肯定不行,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利益,拿出足以打动白狼的利益。
雷和孟坝叔侄对白狼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毕竟当年双方是正面厮杀的对手。白狼最大的目标就是征服东胡诸种,横扫以弱洛水两岸为中心的广袤的东北之地,称霸东北,而首要目标就是安州。两年前阿会正之所以联合各方势力围剿白狼,正是因为白狼暴露出了这种野心,对奚族形成了潜在威胁,所以阿会正势必将其铲除于萌芽之中,以免坐大为祸。
白狼这个条件正合中土皇帝之意,中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