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福嗣看到齐王脸色阴沉,眼神冷森,知道他愤怒了,动杀机,情绪有失控之可能,当即出言“挽救”,“既然如此,大王北上巡边之安全,就托付于破六韩镇将了。”
你敢“阴”我,我岂能忍气吞声?我当然要以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也顺势“阴”你一把。
阴世师明明知道武贲郎将赵十住对齐王立足燕北十分重要,却依旧将其调走,而且还以最快速度调走,此举太过份,太不厚道,表明阴世师时刻不忘自己的使命,任何局面下都要忠实执行圣主的意图,抓住一切机会遏制齐王,即便在双方合作的时候都敢于背后下黑手,是可忍孰不可忍,齐王当然愤怒。
武贲郎将赵十住因为利益诉求得不到满足,对段达心生怨隙,对阴世师也十分排斥,一怒之下暗中与李子雄合作,而这一合作不但有助于联盟出塞作战,对齐王立足燕北也同样有利。至于赵十住选择合作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联盟和齐王刚刚进入燕北这个陌生之地,两眼一抹黑,急需有人帮助的紧要关头,赵十住能够出手相助,这就是雪中送炭。
现在齐王迫切需要赵十住的“雪中送炭”,相比阴世师这位圣主的忠实支持者和破六韩摩诃这位燕北的地头蛇,齐王更愿意相信赵十住,因为燕北利益实际上就是阴世师和破六韩摩诃的切身利益,而被边缘化的赵十住却与齐王一样,若想攫取燕北之利,就必须打破现有的燕北利益分配格局,因此双方就有了短暂的共同利益诉求,有了合作的基础。
阴世师洞若观火,看得很清楚,如果任由齐王和赵十住合作,燕北现有的利益分配格局必然被打破,而破六韩摩诃及其为首的燕北本土势力为求自保,为维护既得利益,关键时刻必然妥协,最终损失惨重的就是燕北的官方利益,就是涿郡留守府丧失对燕北的控制,所以阴世师毫不犹豫,当即以最快速度“赶走”赵十住,以断绝齐王迅速控制燕北的妄念。
齐王愤怒了,韦福嗣也很生气。他严重低估了阴世师,没想到阴世师在战场上是一员悍将,转到政界到了官场上同样游刃有余,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其手段之狠辣,为人之厚黑,让自诩为权谋高手的韦福嗣亦大为感慨,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面对这些杀气腾腾、咄咄逼人,甚至对齐王都敢背后下黑手的少壮派,情不自禁便有了廉颇老矣,力不从心之感。
齐王动了杀机,但韦福嗣知道破六韩摩诃不能杀,不是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也不是说齐王立足燕北就必须赢得燕北本土势力的支持,而是破六韩摩诃和燕北本土势力的背后站着庞大的幽燕豪门世家,而幽燕豪门世家与河北豪门世家又是息息相关、利益相联的共同体,他们共同构成了山东贵族集团的核心力量,所以杀一个破六韩摩诃看上去无足轻重,但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山东贵族集团籍此判断齐王镇戍北疆对他们产生了严重威胁,决心置齐王于死地,避免重蹈覆辙再一次陷进皇统大战的漩涡之中,则齐王就完了,所有谋划都失败了。
李风云的谋划是建立在南北战争的基础上,而南北战争意味着战绩,意味着功勋,意味着齐王和所有参与者都有从中获利,而对未来利益的期许正是各方势力积极合作的动力所在。大家的目标都是南北战争,都对中土赢得南北战争充满了信心,这种局面下大家都希望合作,合作才能共赢,由此不难看到,任何破坏合作的举动都会影响到大家对未来利益的期许,必成众矢之的。齐王一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骄纵任性为所欲为,成为众矢之的,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在南北战争爆发之前,齐王“高调”没有意义,过早暴露争夺皇统的野心更是自寻死路,当务之急是发展壮大,是膨胀实力,为此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首要合作对象就是燕北本土势力,尤其在武贲郎将赵十住离开燕北已既成事实的不利局面下,齐王更需要赢得破六韩摩诃的合作。而从破六韩摩诃和燕北?土势力来说,他们肯定不愿意与齐王爆发正面冲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与齐王两败俱伤,最高兴的就是涿郡留守府,但是因为担心自己被卷进皇统大战,他们又不敢与齐王合作,于是陷入两难窘境。如何化解燕北人的窘境?关键就在齐王,只要齐王处置得当,不危及到燕北人的生存,不损害到燕北人的既得利益,那么双方必然可以合作。
齐王如果激愤之下杀了破六韩摩诃,则正中阴世师之下怀,反之,如果将计就计,齐王未尝不能打消燕北人的顾虑,赢得破六韩摩诃的合作,如此首先就能在燕北维持一个三方势力鼎足而立之格局,齐王就能迅速立足燕北,并打破燕北既有的利益分配格局。
于是韦福嗣果断“出手”,既然你阴世师命令破六韩摩诃为齐王北上巡边“保驾护航”,把一个唾手可得的功劳拱手相送,那么我就顺水推舟,干脆把齐王的人身安全托付给破六韩摩诃,先给破六韩摩诃套上一个“绞索”,接下来齐王如果要出塞巡边,甚至以剿贼的名义主动攻击突厥人,破六韩摩诃只能扈从左右,只能舍命相陪,否则齐王出了意外,甚至是死了,不要说燕北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