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权衡再三,还是控制住了“沸腾”的欲望,毕竟李百药的态度非常重要,即便他代表不了河北贵族集团,但最起码可以代表以赵郡李氏为首的一部分河北世家豪望,而游元的死又是不容忽视的事实,谁杀死了游元不重要,重要的是游元死在黎阳,这不仅让杨玄感背上了一个沉重的“黑锅”,更给了河北人乃至山东人一个血腥警告,不要介入关陇人之间的内部纷争,否则后果自负。这种局面下山东人当然坐山观虎斗,甚至落井下石,实在没理由“赤膊上阵”行险一搏。
如此一来圣主就有江左和山东两大政治集团的支持,再加上还有一部分关陇人支持他,的确拥有压倒性的优势,而二次东征功亏一篑,圣主在政治上和军事上再遭重创,也迫使他不得不向保守力量做出更大的妥协和让步,这样他就能赢得更多关陇人的支持,最后结果正如李百药所说,圣主返回东都之日,也就是杨玄感败亡之刻,而这个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
齐王接受了李百药的意见,暂时断绝了以最快速度杀进东都的念想,但并没有断绝联手保守力量夺取皇统的野望,他决定依照预订策略,先去通济渠,陈兵于天堑防线之外,打着剿杀杨玄感的平叛旗号,做好随时进京的准备,同时耐心观察东都局势的变化,一旦杨玄感攻陷了东都并决心与其联手,而西京方面亦决心支持,他就果断进京,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殊死一搏。
在他看来虽然圣主的确拥有绝对优势,但自己与杨玄感、西京联手后,依托关陇之地理优势,未尝就没有取胜之机会。富贵险中求,既然关陇人依靠自身力量最终统一了中土,谁敢说就不能创造奇迹,以一敌二,以自身之强大力量,击败山东人和江左人的联盟?尉迟炯王谦司马消难之所以瞬间失败,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具备领袖的实力,而汉王杨谅之所以转瞬失败,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具备皇统继承的资格,但自己不一样,自己是当今中土唯一的合法的皇统继承人,天下皆知,只要自己登高一呼,谁敢说不是应者云集?齐王对自己还是充满了自信。
六月初七日上午,齐王命令先期率军进入济北郡的武贲郎将李善衡,接到命令后马上沿着济水火速西进,与左骁卫将军董纯会合于通济渠,陈兵于浚仪城下。又急书左骁卫将军董纯,告之杨玄感在黎阳举兵一事,请他到了通济渠之后临机处置,务必小心谨慎,不要被东都乱局所迷惑,更不要擅自越过天堑防线。
同日,齐王急书东莱水师总管来护儿、副总管周法尚和长史崔君肃,同样告之以杨玄感于黎阳发动兵变后南下攻打东都一事,然后直言不讳地表态自己要率军西进河南,一旦东都局势危急,他就要进京平叛。
齐王匆忙离开齐鲁,齐鲁地区的局势必将发生重大变化,而这种变化显然不利于地区局势的稳定,虽然白发贼败走蒙山,王薄等贼帅也跟着白发贼逃之夭夭,但齐鲁叛贼还是太多了,此起彼伏层出不穷,屡剿不平,仅靠张须陀有些难以为继。不过东莱水师远征在即,正在全力以赴准备渡海,也顾不上这些事,最多给张须陀一些粮草武器上的援助。
然而,齐王这封书信所要表达的意思,肯定不是关心齐鲁地区的未来局势,而是有意试探圣主在二次东征上的决心。圣主在发动二次东征之前,肯定拟制了国内局势一旦恶化,大运河中断粮草供给断绝后,如何紧急应对的方案,而来护儿和周法尚做为圣主的绝对亲信,肯定知道这些方案甚至参与拟制。如果水师决定放弃渡海远征,倾尽全力进京平叛,则证明圣主并没有把二次东征进行到底的决心,一旦国内局势恶化,就迅速放弃东征,回国处理危机,如此可推测出杨玄感的胜算太过渺茫,齐王就要考虑是否彻底断了进京的心思,反之,若水师对东都危机置之不顾,坚持渡海远征,那么足以证明圣主决心把二次东征进行到底,如此可推测出圣主至少要在冬天才返回东都,这就给了杨玄感充足的时间攻打东都,如此则一切皆有可能。
初七日下午,齐王离开历城,沿着济水南岸,打马扬鞭,风驰电挚而去。
初七日,河内郡,临清关。
在杨玄挺的猛烈攻击下,唐炜难以支撑,临清关岌岌可危,而二十多里外的延津关已经失陷,津口被杨玄挺的军队所控制。
危急时刻,武牙郎将高毗率军赶到,临清关战局顿时逆转。听说礼部尚书杨玄感和左御卫将军李子雄举兵谋反,高毗非常震惊,一边急报东都,一边急报李公挺,请求支援。
同日,杨玄感所率的船队越过了延津津口,乘风破浪驶向东都。
同日,崔弘升率军渡过漳水河,进入平原郡境内,抵达永济渠,沿着宽敞的渠堤大道急速行军。
同日,左骁卫将军董纯抵达济阴郡首府济阴城,拜会了济阴太守韦保峦,以戡乱为名索取粮草,补充军需,然后他便获悉了有关东都的最新消息,其中观国公杨恭仁复出并掌控东都军权让他十分意外,还有白发贼在河南的最新动向,最近几天在通济渠上掳掠的叛军全部渡过济水北上了,这里面可供揣测的东西就多了,而尤其让董纯感兴趣的则是黎阳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