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让不敢擅自决断,与单雄信等人飞马赶回军营,召集翟弘、贾雄、单雄忠、王要汉王伯当兄弟、李公逸、周文举、王当仁等各路兄弟共同商议。
翟让严守机密,只是告诉他们李风云要撤回蒙山了,而李风云考虑到了瓦岗人的难处,比如他们都是河南人,帐下将士也都是河南人,与齐鲁人之间有隔阂,不易相处,故给了他们自由选择权。翟让非常郑重地征询诸位兄弟的意见:是离开,还是留下?
翟弘和贾雄当即意识到这里有玄机。李风云撤离通济渠战场的最佳时机应该是齐王杨喃率军出关之际,而现在齐王的军队已沿着济水一线铺开,与联盟军队正面对峙,此刻撤离非常危险,李风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这段时间李风云与齐王招抚使之间的谈判有了结果,双方找到了共同利益所在,达成了某种秘密约定。
“白发帅走了,齐王是留在通济渠,还是尾随追击?”贾雄马上问道,“白发帅对此可有预测?”
“韦保峦要收复济阴郡,所以齐王的军队肯定要尾随追击。”翟让答道,“白发帅说,未来几个月,联盟与官军必将在菏水两岸展开激战。”
“留下来,我们留在河南,不能走。”贾雄毫不犹豫地说道,“白发帅撤回蒙山后,将陷入齐王杨喃、鲁郡段文操、彭城崔德本和琅琊窦璇的四面包围之中,处境极其危险。入冬后,一旦东征大捷的消息传开,四路官军必然猛攻蒙山。联盟势单力薄,白发帅即便有通天彻地之能亦难以逆转败局。”
翟弘紧随其后,表达了相同的意思。王要汉、王当仁也认为留在河南发展最为稳妥。
翟让和单雄信皱眉不语。
之前他们已经预料到留在河南发展的意见可能占据上风,毕竟现在瓦岗军也有几千人,钱粮武器也能勉强支撑,以目前的力量再加上“地利人和”的优势,还有离狐徐世鼽的帮助,瓦岗军必定会成为河南一股强大势力,会得到荥阳郑氏的暗中支持,而在荥阳郑氏的庇护下,瓦岗军平时可以化整为零,各路首领可以各显神通,独自发展,遇到恰当时机,大家则合兵一处,攻城拔寨,图谋大计。
然而这始终是混黑道,为生存而挣扎,只有短期之策,没有长远规划,更看不到未来希望,而李风云的谋划却大气磅礴,不论他是异想天开还是纸上谈兵,人家总是围绕着未来制定长远策略,以长远策略来谋划短期目标,这种高屋建瓴、高瞻远瞩的目光和纵横捭阖、气势如虹的手段才是“正道”,才能让人看到希望,即便那希望遥不可及,也会让人热血沸腾,愿意为之誓死奋战。
王儒信很彷徨,患得患失,从他的角度看李风云的未来规划如同梦幻,不真实,但瓦岗军若留在河南,始终是一群见不得光的叛贼,根本没有前途可言
邴元真则态度坚决,极力劝谏大家与联盟共进退。很简单的事,瓦岗军留在河南就是一群小蟊贼,随时有覆灭之危,就算艰难生存下来了,也难有发展,而跟着白发李风云虽然同样有覆灭之危,但联盟实力强大,一旦真正发展起来了,则有逐鹿称霸的可能。现在大家都是十恶不赦的叛贼,被官府抓到都是死,既然如此,躲躲藏藏苟延残喘还有什么意义?与其像过街老鼠一般的活着,倒不如像猛虎下山一般轰轰烈烈的大杀一场,或许就能杀出一条光明之路。
“据白发帅得到的消息,目前东征战况并不乐观,东征极有可能延续到明年甚至更久,而这必将激化国内外的矛盾和冲突,内忧外患可能一起爆发,国内局势可能越来越乱,大漠上的北虏可能南下入侵,一旦东都腹背受敌,深陷两线作战之困境,则一切皆有可能。”
邴元真详细述说了李风云对未来国内外局势的推演,最后说道,“依据白发帅的推演,明年是关键,若东征不能在明年结束,则中土局势必将迅速恶化并一发不可收拾。这是所有人都认同的观点,相信你们也能认同。”
“现在我们再回到现实。现实是,我们不知道东征是否延续到明年,我们也不知道今年东征是否会胜利结束,但到了十月,也就是辽东冬季来临后,假若东征大军未能攻占平壤,那么东征就有可能延续到明年,而皇帝和东都若想把东征继续下去,就必然会下诏,继续征调粮草民夫,到那时我们也就知道结果了。”
邴元真说到这里,目视帐内众人,言辞恳切地说道,“为了未来,我们不能仓促做出决策,我们应该在三个月后再做出决策。若三个月后东征胜利结束,证明白发帅的推演完全是错误的,联盟根本就没有未来,那么我们为了生存,当然要离开联盟返回河南。反之,若三个月后从辽东传回来的消息是东征要继续进行,那么足以证明白发帅的推演是完全正确的,由此推测他对明年的国内外局势的预测是可信的,他对联盟未来的设想也同样存在实现的可能,如此一来,我们还能离开联盟吗?我们还会放弃那依稀可见的希望吗?”
瓦岗人均陷入深思之中,仔细权衡。
良久,贾雄犹豫着问了一句,“若三个月后证明白发帅的推演是错误的,我们还有机会冲出官军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