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绹稍稍抬起眼皮瞄了眼苏进,“这位小郎倒是面生的很,怎么称呼?”他原以为是矾楼新收的乐徒,也就没有放心上,哪知李媪面色沉静介绍了一句。
“一品斋的店主,已故苏老员外之子,不知袁教坊可有听闻?”
袁绹刚凑到嘴边的茶盏攸的一滞。把目光径直的投了过去,只见客椅上那弱冠书生把手上的茶盏搁在了案几,向他打了个礼。“旁事也就不多说了,今日小辈与这位李妈妈一同前来教坊院,是想讨雇几位教坊姑娘作一番演出,所以还请袁教坊能给予些方便。”
“哦?”袁绹眯了眯眼,这人应该就是上回踏青会现填新词牌的那书生了吧?他心里暗暗衬度了番,对于这书生近来闯出的新词牌还是极有兴趣,原本就想着有时间亲去那一品斋拜访。。没想到今日倒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且不知……这为苏郎君是何要求,是要擅于哪一部的伶人?”
“四部均可,入坊时间逾半年且不过一年者。取九人,由小辈以试挑选。”
以试挑选?口气倒是不小,若不是看你一品斋近来风头尤甚,非得扣你一顶轻狂的帽子。袁绹心中小小腹诽了几句。不过还是让应奉官下去通知乐阁评试。而外头几个趴着窗格偷瞄的女伶可是激动起来了。
“那就是一品斋吗?真假的,怎么这么年轻,不是说是个老员外么~~”
旁边有嘀咕,“如今都没个准确说头,也有说是他凭借先父遗稿发家,具体是不是这样……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走走走,不管如何,这次可是出名的大好机会。可比在呆着教坊强多了。”
“呵~~”旁边笑着被小姐妹推攮离开。
……
……
不逾多时,这西教坊院里的八百余名官伶全部通知完毕。按照要求筛选出了八十七名入坊时间较浅的姑娘,结果引得那些技艺娴熟的官妓大为不满,哪有这样的选法,不挑好的挑烂的?可不论她们如何抱怨,也改变不了她们提前出局的结果,。而那八十几个入坊不过半年的姑娘心里就更是忐忑了,按照惯例,外面酒楼来挑人都是从拔尖的开始,可今儿怎么倒着来?
“好了,都给我肃静~~”教坊的司职人员将这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喊停,而后按照苏进的要求,把他带来的十份曲谱按照十人一组的形式分发下去,也是尽量保证了公平性。。
“三盏后,用你们最擅长的乐器进内厅演奏。”
底下女伶心里颇有些紧张,但出于一贯的纪律性,还是齐声声的应承下来,一些急于逃离教坊的小姑娘已经蒙头看了起来,这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斜衣式工字谱,谱子没名、且很短,但内中有许多标记完全看不明白,只能谨慎的去揣测。
这乐阁就是教坊内平日宴飨番邦礼臣的地方,也有少数大员将庆宴办在这里,所以这阁楼的内设装饰还是极文雅的,随手处就是玉兰牡丹,七彩的帷幕纱蔓飘挂在梁柱间,等里边侍婢将檀炉生起后,苏进几人也都坐定在位次上。
袁绹这时眉头紧锁,摸着手上的曲谱打了阵儿拍,问旁边的苏进,“可有全谱?”
苏进心中一笑,这教坊使倒也不算尸位素餐,这张谱子是变奏的鸳鸯蝴蝶梦,原曲有一分半长,不过鉴于他时间不多,所以就截了一段出来考校。眼下见这袁绹对谱子颇感兴趣,索性就以此为挟让他把好口风,虽然这不是多么隐秘的事情,但以苏进的原计划而言,还是不想让外界知道过多对于此次新乐风的信息。
袁绹一笑,不明白这书生为何要做这么神秘,但既然人家有这方面要求,那自己也就成人之美了。
“第一位,请试。”有吏员去外间宣人。
……
……
而这时,廊道外面有一素纱连袂的窈窕女郎路经,旁余女伶见了纷纷行礼称呼“娘子安好”。这女郎可不是坊内的闲杂人等,而是袁绹爱女袁淑荷,她几乎每天都来教坊院与一众教坊伶人探讨音律文学,由于从小深受到父亲的艺术熏陶,所以如今二十芳龄下便已是精深乐理了。
此时她见乐阁外有众多乐伶围观,刚开始还以为是有什么宴飨招待,可没想到却是矾楼的老鸨过来选人,这可算是稀奇事了,她矾楼坐拥多名红牌姑娘,那李师师更是近年来少有的奇女子。怎得还需到教坊来选苗子。
“淑荷娘子,这回还有那一品斋的人过来呢。”
“一品斋?”
袁淑荷眉头一压,这一品斋的名头她也是有所耳闻。仅仅一个书铺……却能在短短两月里闯下如此声名,这可不是一句运气就可以解释的,好奇心下,她屏退门卫进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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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随着最后一位的笛声风淡在阁楼内,苏进放下了手中的笔,捏着鼻梁骨思索起来。整个过程不出意料,没有一个能把原曲的味道演绎出来。不过这倒不必苛责,原本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