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乾元殿内众人已经行礼完毕,虽然上面端坐的皇帝声音苍老,有气无力,周围的皇子大臣们还是垂首静待,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似乎这天家的威严乃是与世俱来的,与坐在上面的皇上的情况并无任何的关系,哪怕现在龙椅之上坐的是一个乞丐,他们也照旧会三拜九叩,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管是谁,坐在了那里就会变得不同寻常,地位或者品性都会不同。
众人皆醉我独醒,不知为什么,海蓝的脑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来,站在这满目皆是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的朝臣中,她突然发现一个只会歌功颂德的朝廷又如何能够抵御外敌,强盛国家呢!难怪东有蛮夷,北有胡狄终日搅扰不休,边境之民如置身水火,更有甚者称其为末世,烽烟四起,武林中也是争斗不休,那些自诩为正道人士又何尝不是道貌岸然之辈,这世道也终究是末世将至吧,亡国之君,亡国之臣,若有史书,将如何记载下后面那些可预见的悲剧呢!
乾元殿中的大臣开始了对皇帝的赞颂,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一时殿中的气氛几乎要被这些臣子的情绪所带动起来。
“大圜在上,周回不已。七经之动,经纬游离。庶绩百工,于焉始终。”1
“大成之德大矣!际天所覆,悉臣而属之;薄海内外,无不州县。”2
“王公妃主之家,大姓豪猾之伍,无敢侵欺细人。商旅野次,无复盗贼,囹圄常空,犯死者仅二十九人。又频致丰稔,米斗三钱,马牛布野,外户不闭,行旅自京师至于岭表,自山东至于沧海,皆不赍粮,取给于路。入山东村落,行客经过者,必厚加供待,或发时有赠遗。此皆古昔未有也。”3
海蓝听到这里,心中冷哼了几声,虽然现在无人注意到她,但也不能公然挑衅皇权,因此也只是暗想,面上没有表露分毫,他们在这里齐声称颂之时可有丝毫的愧疚,可知就在此刻又有多少人冻饿而死,!就她感触颇深之时,那些大臣们的歌功颂表的程序似乎已经完成,只听那声音尖锐刺耳的太监扬声唱诺道:“献礼!”
随即,那些大臣们自动的排成了队列,还是以品阶安排,从前到后依次向皇上献出自己的礼物,海蓝面前的几位王爷未动,她知道这是要等到寿宴之时他们才会向他们那位父皇献礼,届时大成的几位公主也会到场,虽说有些还是待字闺中,但此等盛典她们还是会依礼出席,那时候就是自家人献礼,自然不能和这些臣子的混为一谈,只是这自家人么,定义的就不同寻常了!
海蓝猛地一惊,来不及再想下去,这个时候正是能够趁着皇帝注目那些所献之礼,无暇他顾的好时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海蓝抬眸看了看斜前方站的笔直的南宫浅温,见其似乎没有任何旁骛之心,专注的看着前面大臣手持从各个地方搜罗来的罕见之物,全是精、奇、珍难得一见的宝贝,,一样一样的呈现在皇上面前,寿礼中多为如意、盆景、钟表、插屏、漆器、织绣等精美的工艺品,内容以福、寿、吉祥为主题,祝寿礼品既从纹饰上又从造型上突出祈福祝寿的寓意。
海蓝遂微微猫了腰,眼睛扫着周围人的情况,看来都似南宫浅温一般无人注意到她的举动,于是便趁着人影的遮挡悄然离开,好在此时殿内光线不足,她的前面站立的几位皇子又都身材高挑,站立的无一不是挺直了腰板,正好能够容她躲避着向大殿的一边墙壁靠去,就这几步路的距离,头上的朱环宝石,裙角的金丝珍珠,平时走起来就叮当作响,此刻在这大殿之中除去献礼大臣之外,又有谁敢发出声音,海蓝也只得万分的小心,提群收气,头部也只能保持着一个姿势,生怕一个不慎这声音被上座之人听去,好容易凑到了侧墙边的角门处,才稍稍松了口气。
直到迈步出了殿门,海蓝方觉外面的空气异常清新不同,果然还是江湖中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更好,哪怕见不得光,起码能够过得真实,哪像里面的那些人带着面具做人,终日不知真实为何物,面具待得久了就摘不下来了吧。
她迈步前行,按照之前南宫浅温在马车上给她讲的路线走着,两旁的景物虽然陌生,却也类似,渐走渐远,却还能听到乾元殿中隐隐传来:“户部尚书孙大人献金镜绶带和以丝织成的承露囊,以祝陛下万寿无疆!”声音绵长刺耳,想必又是那皇帝身边的太监发出的,海蓝摇了摇头,不予理会那边还有什么珍惜的东西出现,继续向前走去。
此刻未时将过,献礼之后的寿宴会在申时二刻开始,她现在时间还比较充裕,既然有机会能够正大光明的进入这皇宫大内,自然不能白来,师傅交予她的任务她可是一时都不敢忘记!
只可惜那南宫浅温太过谨慎,只是将乾元殿到寿宴所在的御花园的这条路线告她知晓,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估计他也是防止海蓝擅自去其他的地方,皇宫之中守卫森严,禁地颇多,一旦误入恐怕是必死无疑,这个王嬷嬷在之前也提点过她。其中几座宫殿也特意记下,只要远离那里就好,而她这次的目的就是要摸清楚皇宫之中藏宝的库房——琳琅阁在哪,那里收有天下奇珍,这也是提前从王嬷嬷口中套出来的,甚至还让她透露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