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书,夏琰飞看她自己的材料或者电影,偶尔交谈,两人各干各的,谁也不吵谁,然后随便谁看累了的时候便起身泡一壶满室清香的茶。
这其实是他一直以来都隐隐向往的生活方式——谁也不嫌谁话少,谁也不会烦谁,谁也不会整天追在谁身后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今天要送花,明天要摘星星,他们互不相扰,却绝不冷漠……就像本来就是生活在一起、自成一国的那样。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敖远或许已经一句话就对夏琰飞挑明了整件事情,能在一起就是缘分,不能在一起就三年之约一到好聚好散。
但他舍不得。
夏琰飞于他,或许已成执念,并非求不得却又辗转反侧,再进一步便是心魔。
可是让他怎么放手?
这是一座从脚印处崩塌的悬崖,没有来路更没有归处。
敖远不是没有试过斩断这份情绪,以免伤人伤己。可是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似乎是一片黑暗,有无数的镜面在这黑暗之中环绕着他,而镜面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夏琰飞,。
他所做的以前不过是回身抽刀断水,试图斩断这一段牵扯着彼此的时光,但这是否只是徒劳,是否只是徒劳。
结果他早已知晓。
夏琰飞醒来的时候敖远已经睡在了她旁边,她轻手轻脚的起来揉了揉眼睛坐到了张轩旁边:“最后一班?”
张轩扔了件外套让她披上:“恩,刚刚起来守,敖远也刚刚躺下去。你不再睡会儿?”
“不睡了,我已经休息过来了,再往下睡越睡越累。”夏琰飞拿过因为这里的阴冷而有些发冰的饮用水小口小口的灌下去,以便让自己更加清醒,“要不你再去睡,我来守?”
“算了,现在再躺下也睡不了多久。”张轩也拒绝了再睡下去,“你还好?”
夏琰飞把水瓶贴到脸上,凉的一个激灵:“这要看你怎么算了。”
“要是算身体的话,挺好的,能打能抗也能摔能跑。”她苦笑了一下,“但你要说心里……乱成麻了都。”
“因为敖远?”张轩看着她问。
“有一小部分是。但是绝大部分是关于我自己。”夏琰飞玩着瓶子慢慢叙述,“即便我很清楚的坚信我是夏琰飞,可是却又觉得不对。”
“当所有人都告诉你,你不是你自己,你身体里住着的是另一个人或者你从开始就是个棋子,要怎么坚定下去?”
这话她没和蓝若雪说过,更没和敖远说话,她只能选择和张轩说这些。
在夏琰汐缺席的那段时间里,能称之为她的兄长的其实只有陈岩和张轩两个人。
她和夏琰汐话刚刚说开,也没时间去说这些。
但是不说出来的话,夏琰飞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张轩听了她的话,想了想才用惯常的沉稳语气给了回应:“你需要一个锚。”
“可是我上哪去找?”夏琰飞不是不明白张轩的意思,“我知道你想说敖远,可是他那个人……”
剩下的话夏琰飞没有说出来,可是张轩却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夏琰飞放下手里的瓶子:“要是其他人,我也许就把话说开,了结了。可是对于敖远,我没法这么做。”
“我舍不得听一句就此了结。”
她不知道,敖远刚刚一个人清醒着守着她的时候,也是这么想过。
“你跟敖远太像,所以你会用自己的想法去推测敖远在想什么这不为过。”张轩的声音依旧平稳,就是这样的声音让夏琰飞觉得稍微平静了一点,“可是你什么时候开始患得患失了?”
“我认识的那个夏琰飞,一直是深信想要就去拿,拿不到就是你学艺不精,怨不得他人,更怨不得天地这句话。”
“你不放手一搏,又怎么知道结果?”
夏琰飞笑了笑:“是,我知道,可终归还是害怕。”
张轩知道她把话听进去了,便抛开了这个话题:“别想太多,留点力气想想怎么拆后面那一堆机关阵法吧。”
“啊,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