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阴沉沉的，这妖怪的酒倒是还不错，喝醉第二天头倒是不疼，我闻着满屋子的酒味觉得直犯恶心，翻身想爬起来的时候发现使不上劲儿。
用手肘挣扎了半天才算是把身体支了起来，就看见苏迟叶头朝另一边，一条腿大喇喇的搭在我的肚子上。
我抬手把他的腿掀了下去，刚穿上鞋站起来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勉强挪到厨房给自己烧了一壶水喝了碗浓茶才觉得好了一点。
身上只觉得黏糊糊的，我回里屋看了看苏迟叶，发现他醉得不轻这会儿还睡得一塌糊涂。我有点诧异，平日里这狐狸简直都在我心中被奉为“酒神”了，千杯不醉，昨日是因为酒太好喝才贪杯了？
我想了想，然后往炉子上架了一锅醒酒汤转身出了洞穴，直往温泉而去。
斜靠在温泉池子里，我觉得有点儿困，想再眯一会儿，不知是水温作祟，还是脑袋逐渐清醒过来，昨晚的对话像是过了一遍水一样模模糊糊在我耳边重放。
“苏迟叶，你去闹酆都的时候，见过黄泉吗？”我把碗里的最后两口酒都喝完了，然后伸长了胳膊去拽苏迟叶身边的酒坛子。
苏迟叶看了我一眼，微微挑出来一个笑容，伸手摁住了酒坛：“嗯，见过的，当年进了酆都迷了路，一路往里冲就看到了忘川，忘川上游的旁边就是黄泉。”
“哈哈，记得还挺清楚的，觉得黄泉怎么样？”
“说不上来，就像是金子一样往下流，看上去可真够奢侈的。”苏迟叶皱了皱眉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歪了歪脑袋：“你说得挺形象，但是我给你说，等你真的泡进去之后，就会觉得像是坐在油锅里，看上去特别有意境。”
“是么？听上去还……等一下，你去过酆都？”苏迟叶的眼睛蓦地睁大，有月光洒进他的眼睛里，鸦黑的眸子显得亮晶晶的。
我被他这么问就得意了：“那当然，四海八荒哪有我凤姒没有去过的地方？”
“你不是神仙么？那儿可是鬼族的地盘啊。”
我没理他，用了点儿力气把他手底下的酒坛子抽出来，给自己的碗里倒满了，可是那碗真是烦，一直一直晃，害得我洒了不少。
“哎，我问你话呢，你该不是喝多了胡诌吧。”旁边传来苏迟叶的声音。
我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鞋脱了，用脚掌拍着水玩，有脉脉的暖意从脚掌传到四肢百骸：“我骗你有意思吗？我在那里呆了一百多年呢。”
“你为什么……”他看样子还想问，我出声把他打断了：“对了，那你见到酆都大帝了吗？”
“没有啊，朋友没救出来，连我自己都被第十殿的轮转王打了个半死。”苏迟叶耸了耸肩，然后也不再看我，转头端了酒碗往远处看，郁郁葱葱的银杏树叶，在黑夜的月光下惨白惨白的。
“哈，那你肯定是把他惹生气了，他平日里脾气特别好，比云修寂的脾气都好。”我想了想一直沉默带着微笑的轮转王，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修寂是谁？”今晚上这只狐狸真他娘的能问问题，我都有点儿烦了。
“他啊，就是酆都大帝啊，你没见到太可惜了。云修寂长得可好看了，头发是银白色的哦，眼睛也很温柔，穿起来雪青色的衣服最俊俏。”我一个没忍住就说多了。
旁边的苏迟叶突然冷哼了一声。
我把脚全部泡进温泉里，抬头看天上圆圆的满月，温和的月光洒下来，就像是云修寂温柔的神色，我这几年都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总之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呐。”我最后对自己的话做了一个总结。
“你喜欢他？”苏迟叶过了好半天才说话，我本来以为他都睡了，这一说话吓了我我一跳。
我没说话，这个问题我觉得有点儿难回答。
他往这边挪了一点，伸手推了我一下，我一个趔趄险些栽进池子里，又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拦住了：“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把酒碗里的就像喝水一样灌了个大半才开口：“怎么说呢，喜欢过吧，但是现在应该没有那么喜欢了，人嘛，总不会老是盯着一个人一件事物不放的。但是以前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噗哈哈，一度都喜欢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我说的是大实话，很多东西都是这样，你既然已经抱了放弃的心思，相应的感情也就会慢慢淡去，我这几年住在隹山，遇到的好玩的妖怪好玩的事太多了，对云修寂的情感已经很稀薄了。
苏迟叶抓着我的胳膊特别用劲儿，我觉得有点儿疼就伸手把他的胳膊拍下去：“你这是要把我废了么？烦不烦啊。”
“人家就是好，我就是烦？”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不对劲儿，听上去怪怪的。
我这会儿已经开始晕乎，跟着就是犯困，迷迷糊糊的没闹懂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人家，什么烦的。
被我拍下来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下颌，苏迟叶逼着我看他的脸，不知道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