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大概是因为睡得太久了,眼前直冒金星,浑身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耳边有人的声音,进到我耳朵里的时候像是过了遍水,混混沌沌一句也听不清。
我把窝在被子里的四肢都分别动了动,还好,感觉上挺全乎的。耳边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止,我听不清有点儿急,撑着胳膊就想坐起来。
撕裂般的疼痛从肩头,胸口,各个地方袭来,顿时疼得我一身冷汗,我在心里骂了一声,重新躺下不敢动。
不过托这阵疼的福,五官感觉总算恢复过来了,我眯了眯眼往床边瞅了一眼,很意外地看到了一双蓄满担忧和笑意的双眼。
我觉得这个情况我有点儿难以接受,照常理的发展,应该是我在朦胧中醒来,我忠心不二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左左猛地扑倒在我的床边,放声痛哭:“主子,你可算醒过来了!”
“沉苍君?”我让一团棉絮的脑子顺了顺,奋力睁大眼看清了坐在我床边脸白的跟朵云似的美青年。
他布满血丝的眼里都是微微的笑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勉强开口,嗓子疼得厉害。
“真的么?”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扩大了点儿。
我奋力咽了一口口水,把刚才的话补全:“没有地方舒服。”
龙沉苍叹了口气,扶着我的肩膀让我坐起来,然后给我端了杯热茶送到了嘴边。
我下意识的往后闪了闪,然后有点儿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然后把茶杯又往我嘴跟前送了送。我没办法,只能将就着抿了一口,然后龙沉苍又开口:“饿了么?”
我这会儿才发现,他穿了件鹅黄色的袍子,上面斑斑点点有很多已经变成棕色的血迹,胸口更是一大片氤氲不清。
我虽然受了重伤,但是脑袋倒是还算完整,所以想了两个来回就想通其中关节:“沉苍君,真是多谢相救。”
我还是头一次觉得真的有人的笑容可以用柔软来形容,他很温和的开口:“凤儿,我可是你的夫君。”
他这一句话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朝他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你怎么会来救我?”
“我在路上遇见你那贴身侍婢,看她满脸惶急,一问之下才知你去与那上古凶兽缠斗,我想你怕是讨不了好,赶来时刚巧看到那凶兽要置你于死地,还好,还好我来了。”他说完这句话便凑上前来,将我轻轻环住。
檀木香混着血腥的气息突然涌到鼻尖,我有点愣,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算合适。当然,我这个满是窟窿的身体也不允许我有什么反应。
还好他很快就放了手,指尖微微扫过我的脸颊,又是很温和的笑了笑。
其实说实话,我对这位龙君实在是怵得慌。当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对你总是表现的格外耐心温和,一往情深的时候,只要不是自恋过度的人,一定会觉得心里没底。
扳指头算算,我和沉苍君不过见过统共三次,但他每一次都表现的相当的含情脉脉,一副非君不娶的姿态让我实在是吃不消。
难道我又忘了什么往事么?
我有点惆怅的想着。
他把我背后的枕头调了调,扶我躺下:“这里是我的房间,你那个侍婢现在就在外面候着,要不要我帮你把她叫进来?”
我点点头,他起身要走,我想起了什么又抬手把他拉住:“沉苍君也受伤了吧,不要紧么?”
“没关系。”他微微的笑,轻轻抓起我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用嘴唇碰了碰我的额头,转身出去了。
我顿时觉得脑子里比刚才更加混沌。
左左进来的时候眼圈很红,扑到我床边抖着嗓子喊了句:“主子,你可算醒了!”她这个姿态让我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我很费劲的伸出手,拽住她搭在床沿的手:“没事。”
左左哭得说不出话来,我又抬了抬手摸了摸她脑门上的齐发帘:“小叔叔怎么样了?”
“隐辰上神也受了重伤,还好沉苍君及时赶来,之后隐山上神也来了,总算将那妖兽关进了凤族本家的天牢里……”
我从听到大伯名字的时候就开始走神,满脑子都是饕残说过的那番话。
然后我有点不淡定的发现,我居然相信了。
我其实有点闹不明白,当年爷爷为什么非要把族长的位置给我父君,但是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就意味着等我到了六万岁时,就一定要继承这个位子。
其实我从来没把这当回事儿,我从小是在舅舅身边长大的,凤族本家不怎么经常回去,比较亲厚的也就只有小叔叔,对这个位置的兴趣还抵不上我对绿豆糕的兴趣。
但是,如果下一任族长是我,而大伯弄死我父君是为了当族长的话……这么看来,那我必须得死才行。
我想到这里就有点儿忧郁,这是个什么扯淡的事。
左左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扯了回来:“主子,你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