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年对外称病,日子倒非常惬意,连晨昏定省都免了。
而大伯母和家里这样优待自己,甚至连明知是欺瞒都不怪罪,心里若说没有得意却是假的。
她知道,关键还是父亲的缘故。
爹爹近几年在太原的政绩是有目共睹的,连当地百姓都称赞不已。
京城里每年考核汇总,有表彰都只会说祖父教子有方,延庆侯府自然颜上有光。
否则,谁会真抬举她们?
从小,顾绮年学的是恭谦有序,并不喜欢炫耀。
但此刻,却真的以此为荣。
或就是有所持仗,便是撒谎,她都没有丝毫心虚。
竟是心安理得的在屋里“养病”。
然八小姐那处,却恨不得直接冲到阙梅苑里,好好问问顾绮年为什么非要跟她作对。
她裹着被子缩在床上,拉着二夫人的手哭道:“娘,我不要再回那个鬼地方。那两个死婆子既严厉又啰嗦,成天不准我做这个,又不许那样,连抄家规的时候还让我跪着。
跪得我真是膝盖疼、腰疼、手也酸,全身还不舒服,您去帮我求求大伯母,女儿不想再回去。”
天知道她是有多辛苦,才在每天沐浴之前偷偷藏好些水。
待好不容易积了几天,等到夜晚时又要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两个妈妈,泡了好几个时辰的凉水这方病了,得以成功回到自己屋子,现在却被告知还得再回家祠补足罚日?
那自己这场病,岂不是白折腾了?
顾佳年不甘心,死拽着亲娘的衣袖撒娇:“娘您不能不管我,家祠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女儿再待下去。肯定会被那两个婆子折腾死的!”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二夫人哪容得闺女将死不死的字眼挂在嘴上,她前几晚又何尝不挂念女儿,若有法子,怎会舍得她再去吃苦?
被关进家祠里,原就是去受训诫的。
虽说佳姐儿的说法是夸张了些,但进了那里的姑娘,从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品行有差。
里面的几个婆子个个都是人精,最会管束,瞧女儿过去没多久就瘦了一圈,林氏心疼的紧。
“是真的!娘若是不信。过去两日,就知道那几婆子的厉害了。平时连我用膳抄写都跟在旁边,除非是睡觉。否则时刻都盯紧着我。”
顾佳年委屈极了。
她受了几日非人般的对待,母亲听了却不信,心头更是酸楚。
二夫人被女儿说得哭笑不得,低斥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还非得娘也被关了进去才畅快?”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让九妹妹关进去,叫她也尝尝那个滋味。”顾佳年连忙解释。
从被逼着还了银子后,二夫人就早已在心里发誓与四房势不两立。
万把两的银子,可不是几百两,真真不是小数目!
这等同是在割她的肉。
当时甩得太干脆,现在想想却还有几分悔意。
为了个面子。将那么多银子拱手让人,还真损失!
且关键的,那笔银子本是要让庶女带去还给杨家的。现在动了后,她整日提心吊胆的,总担心有朝一日会东窗事发。
思及此,又愁苦起前日交给娘家兄弟的那八千两银子,他说会给自己购买来价值不低于两万两的古玩赏物。
也不知事情办得怎么样。
没办法。真金白银是拿不出来了,就只能让静姐儿的嫁妆好看些。等到时候再给个三千里银票让她带去夫家。
谁能看出,她私吞了银两?
“娘,您倒是说话啊!”
顾佳年哪里晓得自己亲娘晃神了,推着对方胳膊闹道:“九妹妹摆明是没病装病,若非她故意这样,大伯母怎么会收回成命?原先可就答应放我出来了,现在又让我再回去,女儿不要!”
“你给我安静些。”
林氏心烦意乱,又被她晃得有些头晕,回道:“你若有点本事,当初就不会让绮姐儿逼到那种地步,娘也用不着给你四婶赔那么大笔银子!你现在跟我哭,还不是自己没能耐!”
顾佳年瞬时就懵了,红着眼撤回了手,直接卷了被子翻身往床内,口中却不由嘀咕:“也是你自己为了帮舅舅私吞掉的四婶银子,这都能怪我?……听说四婶回来时带了好几口大箱子,咱们若有她那样的家底,女儿还用得着在那地方受几个下贱人的气?”
“呵!佳姐儿,你这是埋怨起你娘我没本事了?!”
二夫人本意识到对女儿的语气重了些,想开口安慰不妨听到这埋怨的话,气得直接从床沿坐起,怒道:“真是个没良心的,比起你两个亲姐姐,我对你还不够疼的?现在竟然拿我跟你四婶比,嫌我没她的本事,你怎么当初就没投个好胎,跟绮姐儿般从她肚皮里爬出来呢?”
操劳了半辈子,最后居然被亲闺女嫌弃,林氏心底可真不是滋味。
尤其还拿自己跟以前最看不起的何氏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