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身姿矫健,器宇轩昂,不是别人,正是姚倾长兄,永宁侯世子姚子珏。
见他如此行色匆匆,定是有事发生。贺伯卿将姚倾送回永宁侯府后,便打道回府。
这一日折腾下来,姚倾委实疲惫。回到院子里换了一身轻软衣裳,去顾氏屋子里请过安,到了酉初便与顾氏一道往老太太出请安。
姚子珏自入了永宁侯府大门,便进了永宁侯的书房,父子二人在书房内长谈。直至晚饭时,方才出来。
姚子珏苍白着脸自永宁侯书房出来,便往雍福阁去给老太太请安。
今日因姚子珏回府,老太太便叫人将晚饭摆在自己屋子里。一众少爷,小姐们都聚在一块,难得的热闹。
如此儿孙满堂,热闹齐全的时候在永宁侯府并不多见。老太太自是极高兴的,以至于她全然没注意到姚子珏一直苍白着脸色,明显的心不在焉。
饭后用过茶后,老太太留大家在屋子里说话。屋内点了灯火,室内辉煌装饰经灯光一照,更显富贵。姚碧芸等人围坐在老太太跟前,讨巧卖乖。一向被老太太不喜的姚倾,则游离在外,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正想着找由头先行告退,忽而觉得眼前光线一暗,似是有人站在她的面前。抬头正对上姚子珏那双乌黑双眸,他眼珠乌黑,似是一潭深泉,而此时那潭水之中似乎翻滚着惊涛骇浪,稍有不慎被瞧定的人便要被卷入其中。
对上这样的目光,姚倾不禁心头一紧。但还是柔柔一笑,声音低柔唤道,“大哥。”
姚子珏目光微微收敛,剑眉一舒,道。“倾姐儿,好久不见。”
这开场白着实别扭,而他声音清朗更显得有些疏离。姚倾起身,微微行了一礼。姚子珏慢慢柔和了眉目,道,“大哥留给你的那些描红,你可都练了?字可有长进?”
姚倾写的一手漂亮的娟秀小楷,皆是姚子珏自小悉心教导。他甚为长兄,虽对姚倾感情疏离,但却不疏于对其管教。姚子珏写的一手好字。是以家中不论弟妹都曾受过他的指导,练习写字。而众人之中,只姚子瑜与姚倾两人最为出挑。
想起小时候自己身高不够桌面时。姚子珏就抱着自己站在绣墩上伏案写字的场景,一股暖流淌过心间。
姚倾笑的越发温柔,“这些年妹妹日日勤恳,未曾疏懒过。”
“真的?”姚子珏挑眉,仿若不信一般轻挑声调。“那为兄倒要检查检查。”
“好啊。那就请大哥去倾儿的沉鱼阁一坐。”姚倾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姚子珏展眉一笑,只是脸上依旧苍白不见任何血色。
姚子瑜一直坐在一旁远远看着,见两人起身要向外走,。长身而起,两步追上。“考校妹妹学问,如何能少的了我?”
“金銮殿上被圣上轻点了新科状元的姚三爷。哪儿能少了你?”姚子珏先是一愣,随后笑的开怀。手搭上姚子瑜的肩,兄弟二人先姚倾一步出了门。
姚倾站在后面。看着兄弟两个并肩而行。一样的身子倾长,一个劲装孔武,一个儒袍雅致,前世她竟从不曾发现过,他的兄长们竟有这般的绰约风姿。
垂眸抿唇而笑。姚倾抚上了流萤的手。告知了花枝她要先退下,请她转告老太太后。也跟着姚子瑜和姚子珏往外去了。
姚子瑜和姚子珏并肩而行,两人脚步都有些迟缓。此时已到戍时,院内宫灯渐次点亮,夕阳余晖只在天边剩下小小一片残红。
姚子瑜望着那片向被血染了一样的天边,声音悠远道,“你不能这么自私,将倾姐儿搅合进这件事情来。你明知道的,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姚子珏垂眸听着,嘴唇紧抿成线。也望向那边烧红了的天边,肃着脸,转头看向姚子瑜,目光中竟是有些嘲讽,“似乎,自打我和父亲将这件事坦诚说出来开始,你便有些沾沾自喜,乐不可支。”
姚子瑜似是被人看透心事,有些羞恼。请自镇定道,“我沾沾自喜?乐不可支?你凭什么这么说?”
姚子珏看着弟弟慌乱的神情,叹了一口气,“三弟,自古美**国。当朝已有一个陶后祸国,你不想倾姐儿做第二个陶后吧?”
“可这不能证明,是倾姐儿与那人勾结。倘若她真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能够这样坦然的住在这个府里?”姚子瑜目光恳切望进姚子珏的双眸。
他那样的执着和肯定,让姚子珏败下阵来。兄弟两个一直默然对视着。
姚倾跟在他们后面,虽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可见两人神色便知并不愉快。
自小,她便与姚子珏不甚亲厚,而后他尚了公主搬出永宁侯府,他们兄妹更是没有任何交集。就连前世,他们两人也是交情极浅。同姚子瑜,更是有些不言而喻的别扭。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插入兄弟两人的争执之中,因为她并不知道两人争执因她而起。
姚子珏在姚子瑜面前到底败下阵来,轻叹着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语毕,便侧过头去,不再看姚子瑜,而是回头对姚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