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卧室。
他跟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躺到了床上,空调也没开,热烘烘的。
他暗自摇头,给她把空调打开,调到适宜的温度,再给她盖上薄被,轻道,“睡吧,我就在外面。”
她本合着的眼睛倏然间睁开,“你不回去吗?”
回去?她这个样子,他怎么回去?摇摇头,“你安心睡!”
“可是你不上班?”她记得,他已经来几天了,周末早过了。
“说了让你安心睡!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逼她合上眼……
他干燥的掌心里,有着他的气息,热热的,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暖着她的眼皮,她便沉默了,老老实实闭上了眼睛……
宁震谦轻轻给她关上门,走到阳台上。
满阳台的格桑花有的落了,有的却正开得艳。
他一朵一朵去数,分明,有一些是八瓣的啊,她的幸福呢?怎样才能让她幸福?
在那张藤椅上躺下来,这就是她曾坐着和他煲电话粥的藤椅吗?闭上眼来,她的声音,她在电话里格格的笑声,仿似又在耳边回绕。
这几日里,他也不曾合过眼,在她存余的气息和格桑花特有的高原香里养神,他亦渐渐有些迷糊。
短短的浅眠,却回到那片高原,格桑满地,皓月当空,那些悸动的缠绵和翻滚,那个辨不明花和月的夜晚……
他听见她低婉模糊的声音声声唤着他:首长……首长……
他感觉到她的指甲,深深掐入他的背,没有痛,只有深入骨髓的纠缠还有她的声声低吟,如泣如梦……
爷爷……爷爷……
为何她在唤着爷爷?
骤然间惊醒,他差点从藤椅上滚落下来。
而这声音,却真真实实是从卧 室里传来的……
他惊得飞速跑进卧室里,卧室里的她已经醒来,睁着一双亮汪汪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松了口气,胸口犹自跳得厉害,“你还好吗?嗯?做梦了?”
她倒是很平静的样子,点点头,坦然承认,“梦到爷爷了。”
果然如此。
在她身边坐下,凝视她柔白纤细的手就搁在床上,轻轻地抓着被单。
当她揪住什么东西的时候,通常是心里惶惑的时候,比如,有时会揪住他的衣角……
“囡囡……”叫一声她的名字,伸出手去,宽阔的手掌盖住了她的,。
陶子凝视着天花板,不伤反而笑,笑容有种属于她的伤感,“我不难过,真的,早已经习惯了……”
这样的她,更让他心疼。
说实话,他宁可她悲伤,宁可她哭,在他怀里好好哭,就像幼时那样……
“爷爷走的时候,我哭得很伤心,可是,我对自己说,这一定是我最后一次哭了,爷爷喜欢笑着的囡囡,囡囡以后都会开开心心的……但是,你不知道,当我从山上下来,在每个房间里走来走去,却再也找不到爷爷的时候,也听不到爷爷叫我给他倒杯水,或者给他开一下电视的时候,我还是哭了……于是我又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一定是!”她笑着说,有一种讽刺的自嘲。
“别说了……”宁震谦心里某个地方痛得如拉如扯。终于明白她为何今天会在回家以后四处走,那是内心一种空洞的表现。而她不哭的誓言,
或者在遇到他之前真能做到,只是,遇上他之后,他这个曾说过会保护她一辈子的人,却屡屡让她受伤……
她的唇边,仍荡漾着微笑,“后来的很多年我真的没有哭。你看,我妈去世我都没哭……我觉得,我这是有心理准备了。我这个人,是留不住人和情的,所有跟我带点关系的人,最终都会离开。我一生下来,我爸爸就走了,爷爷好不容易把我带大,我还想着大学毕业就能让爷爷过上好日子,可是,爷爷却只看着我进了大一。妈妈对于我来说,是好遥远的一个称呼,最终,这个称呼也会远去,这,是必定的……我不懂命理,可我觉得,我怎么就跟传说中的天煞孤星一样?就连小囡,也留不住……所以,所有的人都会离我而去,可能,我更适合一个人……”
她在断断续续地说着,宁震谦却再也听不下去,吼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你那都是什么觉悟?这么多年书白念了?还命?你命硬,我比你更硬!你听着,不管还有谁谁谁离去,我都会一直在!一直在!你听见没有?”
她盯着天花板,轻咬着唇瓣,没有说话,细白的齿在淡色的唇上留下浅浅齿印。
末了,却笑,“你急什么?我很好。一点也不难过。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而事实上,我一个人真的可以过得很好,你看我在外面那半年,不开开心心的吗?”
“放屁!”宁震谦忍不住爆了一句粗话,这个总是笑着的她,反让他不认识了。这不是真实的她!绝对不是!
如果真的一个人可以很好,怎么会在梦里还喊着爷爷?
如果真的一个人可以很好,怎么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