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正道人士不敢碰的下作东西,”澹台诀笑容清浅,“就该便宜我这种邪魔歪道,不是么?”
周小渡的眸光犹如细雪,冰凉地落在他的面上,“这江湖的漩涡最会吃人,不知吞掉多少绝世高手,如你这样的蝼蚁之辈,何苦自不量力呢?你看你,我两招就把你按在地上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躲避那些仇家,苟活到现在的。”
不论是驭兽行家贺老太爷,还是擅长音律内功的琴老怪,走的都是偏路子,他们带出来的徒弟,不过是披了一层耸人听闻的妖邪外衣罢了,真正遇到武功高手,其实连一支飞来的簪子都躲不掉。
“因为他们都怕我,人越是恐惧什么,便越难以将之打败。”男子慢悠悠地回答,“先师去世那一日,贺家集结了二十来个好手及其爱宠,要将我抓捕,可是他们忘了,我修习的音律内功,对付动物比对付人要容易,几十头禽兽当场发狂袭击主人,我就趁乱熘走了。”
澹台诀回忆着,又讲了另一次经历,“后来十步楼也派过杀手来刺杀我,那些杀手怕被我的琴声迷惑,把耳朵堵得严严实实,结果却因此听不见动静,被我饲养的几条小蛇近了身,直接给毒死了……”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你说好笑不好笑?明明只要他们任一一个提着刀冲过来杀我,我就能血溅当场,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干。他们严阵以待,自造樊笼,一次次将我放走,以致于如今江湖上把我传得神乎其神,跟会妖法一样。”
周小渡了然道:“说到底,你能活到如今,只是侥幸。即使今日我不杀你,你往后的路也难走。命只有一条,你该珍惜一点儿,我要是你,我就抽身隐退,过自个儿的逍遥日子去。”
“恩师之仇未报,我放不下。”澹台诀沉声道。
“整个武林都知道,当年是‘楼中十鬼’的‘千面骷髅’潜入贺家,想要偷盗贺家的‘啼哭蛤’,动手时不慎被贺枫撞破,对战中给贺老爷子下了毒,致使贺老爷子毒深入骨……”周小渡道,“虽然按照贺家现任家主贺孤鸿的说法,贺老爷子本有被治愈的希望,是你以琴曲引得毒素快速发作,害得贺枫当场殒命……但是说到底,这毒是千面骷髅下的,你想要报仇,便要对上十步楼。”
澹台诀补充道:“不光是十步楼、千面骷髅,还有当年雇佣十步楼到贺家偷盗的雇主。”
十步楼若是想要江湖上立足,那便不能破坏道上的规矩,泄露雇主的身份,所以他必须逼十步楼将那人的下落给吐出来。
“那可是十步楼,你以为仅凭几只毒蝴蝶就可以战胜它么?”周小渡看他的目光满是怜悯,只觉对方是个天真的可怜虫。
澹台诀不以为意,道:“遮天的巨网,最开始不也只是细丝么?我可以慢慢织就它,我有耐心。”
“贺枫的儿子孙子们都没管这仇,你又在犟什么?”周小渡摇了摇头。
十步楼的杀手神出鬼没、高手如云,贺家可不敢与之纠缠。他们一个驭兽世家,离了爱宠,基本就只有站着被砍的份儿,哪里敢惹十步楼?故而到最后也只是嘴上叫嚣了几句,将这个亏给生生咽进了肚子里,转而去追杀背锅的澹台诀。
十步楼他们打不过,两个师父都死了、孤儿出身的澹台诀,他们还是惹得起的。
“就是因为他们没管,所以只剩下我了。”澹台诀平静地回答,“如果我也选择退缩,谁来为师父报仇?”
“或许你师父在天有灵,并不希望你为了他这般冒险。”周小渡道。
澹台诀苦笑了一下,“但若无人有心为他报仇,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难过。”
他仰头望了望苍穹,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周小渡,“你相信我没有弑师?”
周小渡点了点头。
“为什么?”澹台诀问。
还能是为什么?千面骷髅当时回楼里就报告过了,他在混乱中给贺枫下的毒,是乱魄散。
此毒乃是天地阁巫医所制,即使是江淮胥这种奇才,也不一定能在其毒发身亡前研制出解药,何况当时江淮胥远在春不见山庄,远水救不了近火。
天地阁巫医当时便断言,贺家在说谎,贺枫根本没有被治愈的可能,而贺枫作为一个必死之人,澹台诀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对他动手。
估计也就是因为贺家污蔑澹台诀,所以主人才对澹台诀起了些许兴趣,觉得此人或许能为十步楼所用,但澹台诀到底也没激进到能和杀师仇人共伍。
“你问我为什么……”周小渡略作思忖,“大抵是因为,一个能手刃亲师的冷血之徒,是不会混得像你这么惨的。”
这自然是她随口胡诌的,没什么逻辑可言,但澹台诀却似乎信了。
他嘴唇微勾,“多谢。”
“啧。”周小渡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最后一个问题,这些蝴蝶身上的毒,可有解药?”
“没有。”澹台诀缓声道,“此蝶靠的就是身上的毒粉和飞行轨迹扰乱人心,旨在出其不意,要破解很简单,从一开始就不去闻、不去看即可,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