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舟坐在副驾上，不停滑动着手机页面。
独自坐在后排的卢婷婷，此刻看向叶轻舟侧脸的目光，尴尬而又微妙。
恰逢此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车里略有些奇特的氛围。
“轻舟，华钢现在用什么料你知道吗？”电话里的男人声音中带着焦灼，开门见山道。
因为比较熟，也知道对方平时没急事更偏向于发信息，不会轻易打电话的习惯，叶轻舟立即意识到现在对方的着急。
叶轻舟直接将手机调成外放，而后打开了对方微信界面的对话框，继续问道：“你是需要他们进口矿还是国产矿的用料配比？是粉矿、球团、块矿都要，还是只要其中一类？”
“进口矿，粉矿和块矿。”电话里男人的声音虽然被压得很低，但依旧能听出急迫感来，“轻舟，我们这边的同事都快把矿圈问了个遍，可都没问到华钢具体的用料，你这次可得帮帮我。”
作为第三方资讯平台，将重要钢厂客户的用料信息毫无遮掩地直接透露给贸易商，这样的事情处理不好，很容易被人诟病。
尤其，负责华钢所有调研的卢婷婷，还正坐在叶轻舟身后。
“我没怎么跟华钢负责现货采购的人联系过，不过从他们最近三个月的采购来看，我发现他们的粉矿采购过：pb粉、南非粉、金布巴粉、卡粉；块矿采购过：纽曼筛后块、南非块；另外，华钢与矿山每个月至少还有一船的超特粉、pb粉加块的长协货。”
叶轻舟说着，冷白指尖在屏幕上快速起起落落，“目前，我大致了解的只有这些，怕你记不全，也已经发了一份文字版到你的微信上。”
“轻舟！太感谢你了！你就是我的救命福星，我晚一会儿再打给你。”男人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轻舟，没看出来呀，华钢都被你搞定了。”章雍虽然是库存条线的负责人，对于钢厂的用料配比最熟悉的也不过是自己负责的几家客户，不过，以往他时常能看到负责钢厂调研的原野，经常在群里点名批评华钢的调研数据误差很大。
而坐在后排、负责华钢铁矿石用料调研的卢婷婷，苍白的面色上瞬间染了一层红晕，用手机记录用料的双手也是猛然一顿。
“只是用了点儿笨方法。”即便当着卢婷婷的面，叶轻舟也并未因为自己熟知华钢这个极难调研钢厂的用料，而有什么优越感。
“我之前整理大家采价的问题客户时，发现华钢几乎没给咱们提供过价格计算的样本数据，所以就特地把他们家最近半年来的采购记录、到港船只都调出来做了汇总，这才能反向推算出来他们的用料。”叶轻舟的语气和缓闲适，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般的轻松。
仿佛，汇总华钢最近半年采购记录这件事，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耗时、费力又繁琐的工作一般。
卢婷婷却是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方式，她在对调研华钢受挫之后也曾尝试过，只是，短短一周的采价统计，就已经让她直接选择了放弃。
“华钢的铁矿用料你都能推算出来，配比是不是也难不倒你？”章雍打着方向盘，拐进了顾氏集团所在的街道，那双分外明亮的眼睛，却是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沉默不语的卢婷婷。
叶轻舟抿唇，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似的，思忖片刻，才道：“华钢的高炉有点特殊，推算配比，我至少需要……十分钟。”
“哈哈哈哈……”章雍直接被逗笑了。
“……”卢婷婷则是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一两个月都没接下来的钢厂，可在叶轻舟这里，仿佛用十多分钟都属于超时一般。
章雍从后视镜中看到卢婷婷那一张青白交织的面色，瞬间觉得神清气爽，将车子开进了公司的地下车库，“轻舟，你先上去，我去拿外卖。”
在帮叶轻舟关了车门之后，章雍也是一反寻常作风地大步离开，也仿佛并未在意到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似的。
卢婷婷见状，无论是面上还是心里，都有些尴尬。
但一想到这两天自己曾对叶轻舟明里暗里做过的事情，她却又是怎么都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轻舟……”卢婷婷看着前面，即便是寻常脚步也能走出摇曳生姿美感的叶轻舟，捂着肚子快走了两步，“今天，谢谢你。”
如果说，让袁飞翔说出往奶茶里投的是什么“毒”，是叶轻舟证明自己清白的一种方式。
那么，她让袁飞翔对着视频里的自己道歉，就是从心底里对自己的尊重。
这一点，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是卢婷婷鲜少能够切实体会到的。
“不用，我只是在收拾触及我底线的人而已。”对于对方的这一份示好，叶轻舟却并不打算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我眼里，不容沙子。”
“轻舟，以前的事，对不起。”卢婷婷听着这般近乎赤裸的警告，双手下意识紧攥成拳，抬步跟了上去，“我以后一定……一定好好工作。”
“我不想听你怎么说，我只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