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出了巷子,径直到了敕病街那家‘厌硕风’的酒肆,没要厢房隔间,直在一楼的大堂坐下,随意点了两碟名字花哨的菜肴,一个‘绣球乾贝’,一个‘喜鹊登梅’。
上次和姜阳秋前来,说起过这里的菜品,似乎是有一名厨子祖上乃是喜婚城所属势力过来的人,所以这儿的招牌菜是与喜婚多有关联。
单是听这名字,甚么绣球,甚么喜鹊,甚么窗花,大致也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祀世大地的菜肴其实不少,但若说最出名的,当属喜婚菜,以及丧敛菜。
天底下有红白喜事的说法,红事意为婚,白事为丧,前者为喜事并无不妥,后者为喜事则是各有说法。
其一是说,人生老病死本为人间常态,其中能活到古稀或耄耋之年,并且一辈子灾无难,晚年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这样的老人离世,安详走完一生,生者理应替他高兴,可称为喜丧,可办酒席。之后此风不再局于耄耋古稀之年而死的老者长辈,而是家家户户死人都会办流水席。
喜婚、丧敛两地多办流水席,其菜品也因此而丰盛,有‘喜婚八十宴’与‘丧敛九九席’的说法。
罗青自斟自酌,喝着自己从荷囊中取出的负子酒。
近来罗青饮下了不少负子酒,两酒桶之一已见了底,毕竟此酒对洗儿境小有作用,罗青断不会浪费。
罗青把酒捂得颇严,没半点酒香溢出,神识却张开蔓延,轻而易举笼罩酒肆之内,听着四处食客交谈。
半个时辰后,罗青手中拎着打包的几道菜肴,自‘厌朔风’酒肆中走出,大致确认了客忤身份,确是他所知的回煞伯无疑。
酒肆中有两人说到客忤尹来历,其中一人道听途说,说客忤本是东南那旮旯地方出来的人,因颇有实力,被淫风大人看中,得以成为一地祀神。
是不是空穴来风,知晓回煞伯身份的罗青最为清楚。
好在他及时用卷徒解物‘拆’下了体内的卷徒祀力,而且改头换面,否则恐怕会被回煞伯顺藤摸瓜找到。
除了知晓客忤的身份外,罗青倒是没听到客忤殷洪有什么其他动静,客忤这一块地的施政大有‘萧规曹随’的意思,客忤尹不动分毫。
客忤知道负薪的身份,摩拳擦掌是做足了投靠的准备,当然不会擅自动早已在少东家囊中的地盘。
负薪尹虽带走了三名卷徒,但余下的诸多人马,以及推举的那位幕僚,可都是贴上负薪标签的人。
客忤之外,其实还有一人从淫风城而来,说是淫风侯派遣来,辅左客忤的手下,实际牵扯到的监督事,不言自明。
离开了鱼龙混杂,不缺外地来人的‘厌朔风’客栈后,罗青换上一层面皮,走到了坊市。
没去其他地方,而是直奔贩卖有‘洗秽水’的打摆子阁。
打摆子阁中仍是那位身量肥硕,满身赘肉堆积,体重恐怕有七八百斤的大胖子当守。
罗青雷厉风行,哑着嗓子问道:“贵店之中还有洗秽水么?”
胖子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道:“自是有的,贵客要买?”
罗青点点头。
胖子忙不迭回到柜台,拿出一罐洗秽水。
罗青验证无误,问出价格后,豪绰地从褡裢里取出一千疫病钱。
胖子神色颇为错愕。
客忤村中不是没人能拿出来一千疫病钱,只是极少罢了,此地何时多出了这么一位爷?
胖子心思纷飞,思索着这贵客身份。
而没打算逗留的罗青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扬长而去。
修为不算太低的胖子望着罗青背影,双手负后,咂咂嘴,寻思着要往上头递递消息。
走马承受,往来检查边境之地,分内之职。
罗青匆匆买了些素材,又大手花去千儿八百的疫病钱后,回到了住宅。
灰鼠正躺在庭院晒太阳,前爪八指交叉,放在脑后枕着,双腿翘着二郎腿,抖抖颤颤。
灰鼠微睇着乌骓马儿,没白长一张嘴,胡吹乱扯。
两兽早没了芥蒂,那傻愣愣的母马一双眸子盯着灰鼠,敬佩溢出。
听到门扉动静,灰鼠飞身躲藏,见是罗青回来,凑了过去,鼻子敏锐,闻到了那菜香,哈喇子往外流。
罗青勒令之下,灰鼠三个月来可是当真没越出门的雷池一步,天天是辟谷的‘大灵豆’,嘴里澹出鸟了。
倒是新来的乌骓马,不曾缺吃食。
灰鼠倒没觉得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摇摇欲坠不稳固,那头骄纵惯了的笨马,可不配做它对手。
这不,主人回来,都不忘给自己带吃食。
那甚么狗屁的‘紫花苜蓿’,也就是价贵了点,难吃的紧。
灰鼠摇头晃脑。
我一点不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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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之地。
回煞镇已改名为灰仙镇。
虽然灰鼠那实力微末的祀神不在,但因回煞伯的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