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永安修行的气血之法名为《真元蕴刀抄》,乃是颇为低劣的气血法,比于罗青修行的《太岁撼山》,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此抄修行至顶尖,撑死了能抗衡赤胎抓周境,上限极低。
不过经屠永安十几二十年的修行,此气血法门已被其修行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纵是品秩低劣,但实战之下,却不遑多让。
屠永安拳即为刀,不喜回肘冲拳,而是手臂高高举起,一拳抡得滚圆,对准罗青,形成泰山压顶的势头,如同晃晃大日坠西河,倾斜而下。
他那把宽刀不是没丁点诡祀之力的凡物,而是有着爆发气血,加成攻伐之力的不错物件,虽诡祀极小,导致爆发的可能颇低,砍出二十刀才能聚出一刀,但凭借着这爆发之力,屠永安可是杀过不少胆敢小瞧他的家伙。
打着打着突然爆出翻倍的刀招,足够出其不意啊。
又不是谁都有罗青窥探诡巧祀器的能力。
说起诡巧祀器,罗青确实询问过敬修远两人有关之事。
他们虽然修为低微,在整个修行界登不上台面,但毕竟混迹江湖多年,一点浅层的见识还是有的。他们没见过,但听说过有此类的祀术或诡巧,只是颇为难得。
至少在淫风城坊市从未见过。
那般好物,都自家留着,纵是有,谁会拿出来卖啊。
与人对敌时,知晓对手诡巧之用,那意味着战斗中少了些能令人措手不及的情况啊。
屠永安一拳砸下,罗青不闪不避,直面而上,祀力半点不动,只以气血迎敌,正试试自己气血到了何种程度。
罗青看似如躲在阴暗处的毒蛇,但其实骨子里偏执不少,心气极高,没那点冲劲与心气,他前世也不可能白手起家,从一名小小的农家子,创下一份事业。
也不可能熬得过来到此世的成为残魂的那十日。
非意志坚定,非大恒心者不能成。
两拳交叠,罗青脚下一沉,尔后身躯开始向后倒划,在地面犁开两条沟壑。
一招交手,罗青落入下风。
这都在意料之中,罗青半点不意外。
他一只脚一只脚地从土地中抽出,抖了抖右手手腕,感受着拳头传来的激荡酥麻感,一咧嘴,反而兴奋地笑了笑。
对手实力太强,或自己实力太强,两者虐杀都是最为无趣的事儿,攀过一座又一座高峰的罗青最喜欢的就是与这般比自己强,只强上一线的高手对垒。
破而胜之,大成功矣!
罗青箭步前冲,手臂回肘,如引援弓弦,将近之时,气血如一条瀑布倾斜而下,对准前方,便是勐地轰去。
屠永安哈哈一笑,同样不闪,与那些个甚么劳资的祀修相互攻伐,各种筹谋算计,各种鬼蜮伎俩,不痛快,这般拳拳到肉的打斗,才算畅快淋漓。
两人争斗时,敬修远眯着眼瞧着罗青,勘察其招式根底。
屠永安是个讲究人,做事讲原则,不是那等残忍嗜杀之人,为了一点小利而忘大义。
敬修远近朱者赤,但这心有底线不意味着对人没了防备。
摸清楚罗青路数,多少能看出其根底来历。
只是敬修远当年初出茅庐,压根没见过老郎中李向风,所听闻也都是道听途说,瞧不出拳法拳意。
瞅了半天,敬修远没看出个所以然,便开始拆解拳法,寻思对敌之术。
场中花架子不多的两人皆喘着粗气,单看貌相,罗青狼狈了些,不过并无大碍,切磋而已,俩看着是一拳拳一招招的怪吓人,实则都留有余地,十成功力也就出了个五六七,不带八九。
最后一招时,倒是动了点点的肝火,打出了一招九成的拳头。
但仍没能分出个胜负。
屠永安分明气血更胜一筹,可是打斗时,无论如何都拿不下粘手的罗青,使得他很是憋屈。
屠永安收下动作,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
罗青笑了笑,双腿不再微下弓,中心不再下沉,收敛起拳,姿势顺畅,身上里里外外的淤青伤势,仿佛对他没丁点影响。
一番拳对拳的战斗,罗青大致摸到了屠永安的底细,气血强归强,但罗青若是手段尽出,胜之不是难事。
与屠永安相互厮杀,并不是没任何的益处,其拳头招式路数,切磋之下确有所得。
敬修远瞧着仔细,单单是这份心性,便胜过许多人。
难怪年岁不大,实力不低,难怪能够抗住狐魅子的魅惑,能够给那条狐魅子造成颇大的伤势。
罗青那张画皮扒下来,面容是个岁数不到弱冠的少年郎。
风流是没多少风流,潇洒是没多少潇洒。
皮囊这种旁支末节,心性如石的罗青压根也不在意。
敬修远竖起大拇指,“单兄果然厉害!
那套拳法也极为精妙,不是一般气血法能够比拟的。”
罗青摇摇头,谦逊道:“屠兄才是真本事,我与屠兄相距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