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风城并不是单单指一座城池,而是一处势力,其中还包括了城池四周统辖于城的村镇。
罗青到了瘴气水潭,逼近淫风城所属的地盘,但距离真正的城池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甚至淫风城所属的村镇,都还不近。
祀君治世时,此地为惊骇卿的惊骇之地与病疾之地的分界,正因惊骇卿与疡疮侯疆域相接,惊骇卿才能与疡疮侯之女相识,才有惊骇卿捕杀青耕,做青耕血佩之事。
在那瘴气充斥的水潭旁,一只一尺高的山臊,熘进水潭旁,对那股瘴气熟视无睹,直接一跃而入,在颇深的水潭中溅起一朵水花。
尔后那一腿单足的山臊闲适游曳,不时潜入水中,捞摸水中是否有虾蟹。
《神异经》中有言,山臊性不畏人,见人止宿,暮依其火,以炙虾蟹,伺人不在,而盗人盐,以食虾蟹,若人犯之,可令人生寒热,且气力不小,喜锤人。
山臊最喜吃虾蟹,而且本身带疾,并不怕水潭的瘴气。
水潭有阴秽瘴气,孕育出的虾蟹对手段为令人寒热生疾的山臊而言,正是大补之物。
罗青没有近前,远远张望一会儿,便继续前行。
那只目力不错的山臊瞧见了罗青,但它不喜吃人,此刻正忙着捕虾蟹,没去招惹调戏罗青的心思。
过了水潭,走了小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前面不再有连绵不绝的山脉,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只偶尔可见一座不算太高的小山。
只是看到不到任何村镇人家的影子。
“我从沉尸河出来,行走于危机不小的山林中,速度极快,不敢有半点耽搁,行程时间缩短了不少。
到了这地界,山里头那种种不知底细的魑魅魍魉少了许多,危险降低不少。
但也不能大意,万一碰上如腰子村那样的刁民村,专干噶人腰子的行当……”
“按照回煞伯的堪舆图册,再有几日,便能到淫风城了。”
罗青掏出一块银锭盒吞下,不厌其烦地打拳修行。
他知物眼可窥出银锭盒制法,往后若是碰上甚么厉害的异兽,可以剖其腰子,用来做这增强气血的银锭盒。
荷囊之中那头厉钩,其血肉有毒,是作大毒的上好素材,其五脏六腑也沾了点毒性,做出来的银锭盒,不适合他吃。
当然,万事不能绝对,厉钩腰子制出的银锭盒,对修行毒功的祀修而言,就成了上好的大补之物了。
用人讲究一个量才而用,素材之用,同样如此。
打拳修行之中,两日倏然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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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月,五月初五。
民俗之中,五月常被称为恶月,而五月初五则是多被称作‘恶日’,因为五月为夏至月,毒虫以及各种毒物活动开始频繁,所谓五毒,蛇、蜈蚣、壁虎、蟾蜍、蝎子便是在五月尽数苏醒,并且病菌滋生,是多病多灾的时间。
闰五月在它地没甚么寻常之处,因为五月节日尽在五月过,但在淫风所属的病疾之地,五月初五这个端午节,非得过两次不可。
希望借此远病离疾。
脸上戴着画皮的罗青走在田野阡陌之中,左右不时能见到在田间劳作的老农或汉子,远远看去,那些人身量都颇为瘦削,弱不经风,不时两声咳嗽顺着风钻入耳朵,像个痨病鬼。
向左而望,能见到坐落在颇远地方的村子。
罗青没进村的念头,甚至没有轻易靠近,若非得经田间阡陌,罗青甚至不想这儿的村民看到自己的身影。
回煞伯堪舆图册中没标注危字不假,但最好也不能掉以轻心。
靠近村子处,有一名村民站起身,远远看到罗青,迅速转身跑回了村子。
未曾觉察的罗青望向那村子,目力穷极处,一名中年妇女快步从村中出来,朝着这儿过来,脚步生风,体内祀力稍动。
境界低微,只得六甲。
罗青猜测应当是村中小祀神的一名卷徒。
既然实力不高,祀神没亲自前来,罗青没选择逃遁,而是驻足而立,等候那名妇女。
对于附近,罗青两眼一抹黑,恰好趁机询问些事。
少顷,身量窈窕的中年妇女站到了罗青身前,施了一个万福道:
“看着郎君面生,不知如何称呼,从何所来?”
罗青拱拱手,“在下单汉,是从西南山中而来,敢问此是何处?”
样貌中等的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一番罗青,没发现其与此地村民有甚么不同之处。
回煞镇与外阻隔,算起来才两百年,远远达不到移风易俗的程度。
而且上头有回煞伯的两百岁老卷徒来控制着镇子,更是如此了。
罗青虽然是如此说,但中年女人并没有完全相信,这里往西北,是淫秽城下辖所属的势力,两方可不是亲邻,而是处于敌对,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对于罗青这没见面的生面孔,出现在两方势力交界处,没有不小心戒备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