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四。
老郎中今日没憋在炼药房,而是背着褡裢,嘱咐罗青两声,走出铺子。
只是两刻钟时间,老郎中去而即回,直奔后院,出来时肩上背着药箱,对罗青澹澹道:
“与我一同出趟门罢。”
正埋头看书的罗青站起身,“师傅,是要去哪家治病?”
老郎中去关铺门,一边道:“边走边说。”
罗青走出门,老郎中掩上,“方才我听人说镇上有一家宅第的院落地下有狗吠声传出,我带你去将那桩怪事解决。”
“愚夫愚妇不知那地下狗是好东西,竟傻傻得以为是遭了甚么祸患!”
罗青怔了怔,问道:“师傅,地下狗是何物?”
老郎中关好门,答道:“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应是名为‘犀犬’的东西,常会聚于风水甚好、家宅将兴的地方,因此有得之者家道大昌的说法。
而且那‘犀犬’是上好的入药物,食之能补气养血。”
老郎中气度沉稳,循着街衢前行,“得来犀犬,烹之,恰好能给你做补药。
这可不是寻常吃得那药材能比的。”
自从当初与老郎中一同贴过谷雨贴后,面上师傅的两人愈发融洽,至少老郎中不会再对罗青不假辞色,一些问题也不吝于回答。
也不知是因罗青每日侍奉得周到使然,还是老郎中果真将罗青当作了衣钵弟子。
对罗青而言,自是好事。
罗青咂咂嘴,“这地下竟也有犬狗之属?
那岂不是说也会有地下狼、地下虎等等诸兽?”
老郎中捻了捻胡须,“我从未听闻。”
“但听闻有所谓的地下人,名为‘取’,最擅取财货,天下富家百姓为防招惹来梁上君子,常埋金银于地下,而且有些豪阀大家也爱在墓葬中以金银作陪葬。
名取的地下人则会慢慢取来这聚集起的金银,朝大地金银贫瘠处搬运。
端的是玄奇。”
“还有什么地下手,名‘封’,掘地而得,烹后有酒味,服用可防百病……”
罗青开口问道:“师傅,那地下人‘取’真是人么?”
老郎中摇摇头,“没见过,但应该不是,只是像人的魑魅魍魉罢了。”
“若是能抓住一只,那岂不是再不缺金银钱财?”
“岂会如此简单?地下人‘取’极为惧人,且出地离土即消,除非以诡祀之法,否则常人难碰。”
两人说话间,老郎中驻足于一处宅院门前。
罗青极有眼色地走上门前,屈指叩门。
冬、冬、冬。
“谁啊?”
里面传来一道男子声音。
罗青回头看了看老郎中,回应道:“我们是凿井的!”
“来了!”
户枢转动,嘎吱一声,大门敞开一条缝。
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人露出头来,上下打量一番罗青,皱着眉道:
“怎么没见过你?”
不待罗青说话,老郎中走过来,开门见山道:“听说贵府地下有犬吠声,我可以帮你们解决。”
中年人认出了老郎中,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是您老人家。”
中年人再推开门,侧身做势道:“老郎中请。”
罗青紧随其后。
两人进了门,中年人再次掩上,回身朝着不小的院落一角指去。
“老郎中,狗吠的声音大概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因为拙荆讨厌犬狗之类的东西,所以我家从没养过狗,之前也从没有听到过狗叫声。
只是自从五日前,深更半夜时分,拙荆突然听到院中传来的声音,将我摇醒。当时睡眼惺忪,我只当是街坊谁家的狗在叫。
结果第二天白日,听力敏锐的拙荆又听到了声音,循着声,找到了距离我们厢房最近的此处……”
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带着罗青两人走到院落一地,指着地下道。
老郎中朝罗青使个眼色,罗青会意,趴在地上,见有小孔。
他眯起右眼,左眼顺着小孔往里看去。
黑漆漆一片,不能见一物。
罗青耳朵贴近地面,随机似有若无地听到微微喘息声。
罗青站起身,掸了掸身上尘土,“师傅,看不见东西,但能听到有轻微喘气声,确实如狗一般。”
老郎中捻了捻胡须,扭头看向中年人道:
“此事交予我们即可,你去拿个铁锹过来。”
中年人挠挠头,嘿嘿一笑,“老郎中,难道这狗有甚么讲究,值得你亲自来跑一趟?”
老郎中盯着中年人,从药箱中掏出一串布钱,“此狗乃是一味治疾的药材,所以我听闻了才过来看看。
这些布钱你拿去,算是我买下了地下那怪物。”
中年人顺手接过来,眉开眼笑道:“不愧是老郎中。
那我去给你拿铁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