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汉右手拇指食指放在鼻上,哼哧一声,擤了一把鼻涕。
随手在墙上一抹,擦干手指,单汉又朝赌坊啐了一口唾沫,沿着小径骂骂咧咧走去。
今日手气烂到了家,单汉又在赌坊借来数十布钱银子,没一两个时辰,便输了个精光。
他先前向镇上放贷的‘大耳窿’前前后后借有共七八十布钱,按照‘驴打滚’利滚利的算法,眼下他亏欠大耳窿已将近一两金子了!
祀世大地,一两金子值五百银布钱,数目可不小。
刚在赌坊碰上被手下前拥后簇的大耳窿,威胁他说这月前一旬,必须还上银子,否则剁手砍脚,或施甚么剜眼、挑指甲、割耳的手段刑法。
单汉面容阴翳,回到家中取来一把早年备下的杀猪刀,揣进怀中,别在腰间草绳上,再次出门,径向镇西头。
既然罗青神志清醒,今日无论如何都要逼出宝物下落,哪怕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否则停几日,交不上贷钱,那心狠手辣的大耳窿,是真会剜肉挖心。
他去过一次赌坊紧邻着的大耳窿刑房,亲眼所见一位还不上银钱的家伙趴在尖锐刀钉上,头皮拨开大半,露出血淋淋的血肉头骨,十指指甲掀开,双耳割掉,双眼剜瞎,四根铁钉夯入四肢之中,浑身上下不得一片好处,惨叫凄厉,欲死而不得。
场面极为惊悚骇人。
据说要找大耳窿借贷之人,都要去刑房观赏一番,把握把握刑房三十六刑,自己能熬过几关。
单汉是个赌徒无赖渣滓,敢恃强凌弱,欺负欺负镇民,向罗青下黑手,并生杀人越货的心思,可和膀大腰圆的大耳窿那等小镇地下的强人比,他仍只是一个渺小如尘埃的小混混而已,贪生怕死,登不上台面。
不一会,单汉气势汹汹过来,见门扉外没枕头锁横挂,说明罗青在家中。
单汉皱了皱眉,右手握拳,使劲叩门。
冬、冬、冬。
“老罗,开门!”
罗青在一壶酒中撒入足量押不芦粉末,合上壶塞,摇晃数下后,正要挂着两壶酒出门,却听得敲门声。
昨日单汉方来过一趟,今日又至,恐怕其人心中已怀不轨之心。
罗青深吸一口气,本打算亲自前往单汉家,弄死之后也省得处理尸首,可若在自家,手尾不好收拾。
但眼下已容不得他选择。
罗青拉起门闩,敞开门扉,面容上布满笑道:
“今日我前往老郎中药铺,赚来几两银子,当即就买了壶李家酒,正要出门去你家找你,庆贺我因祸得福,不曾想你恰好过来。”
“今日非要不醉不归不可。”
单汉随罗青跨进房中,手中多出一壶酒。
前来向罗青索要宝贝的单汉拧开壶塞,鼻孔凑过去,闻上一闻,果有一股浓郁酒香扑鼻而来。
肚子里的那只馋酒虫发作,单汉呵呵一笑,全然没有多想,也不着急开口询问宝贝下落,毕竟待会若‘好友’不识趣,他可是做好亲手送其踏入黄泉路的打算。
见罗青眼巴巴看来,单汉举起酒壶,道:“干!”
罗青笑眯眯地举酒,盯着单汉灌下一大口酒,自己则只是微抿上一口。
单汉手腕蹭去口角酒渍,咂咂嘴,“好酒!”
“算起来咱兄弟二人已相识有七八年了。”
两人自总角之年相识,到眼下十五六的少年,确实已七八载光阴。
罗青心中冷笑,点点头。
“还记得当初得来一块馒头,你我都要一人一半掰开吃。”
单汉顿了顿,神色半真半假露出遗憾道:“现在你我却疏远了许多。”
罗青盘算着押布芦发作时辰,随口应和敷衍道:“老单,哪里疏远,我兜里有了银子,可是特意买来酒水,只为和你共饮。”
单汉睁大眼睛,面色醺红,声若洪钟道:“你小子不厚道,搜出宝贝自己独享其成,只想用一壶酒就把我打发了?
老子当初但凡有口吃的,何曾短了你?”
单汉越说越愤,伸手一把抓住罗青衣领,不再遮掩,图穷匕见道:“那颗宝贝你到底藏哪去了?”
罗青感受着单汉气力渐小,嗤笑一声,“当然是为我所用了!”
单汉握住沙包大的拳头,曲肘回臂,双目瞪大如铜铃,“果然,老子……”
不等话说完,单汉只觉头昏脑胀,视线愈发模湖,手中力气渐散,击打出的拳头软绵绵落在罗青身上。
“你,你在酒中放了甚么?”
罗青平静直视单汉,一言不发,一把扣住单汉手腕,右手一记直拳,正中单汉腹部。
单汉身子打摆,冬地一声,重重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罗青蹲下身,试了试鼻息,气机犹存。
为防押不芦效用不够,罗青把那一整根碾碎的粉末统统撒入了酒中,不过单汉只饮下一口,到不了麻痹而死的地步。
罗青翻找出来一根结实的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