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收礼走进大殿,看了一眼高台上的两人,微微低下头道:“主上有事情找我?”
韩靖没有转头,依旧凝望虚空,缓缓道:“不该是你有事找我吗?”
冬、冬、冬……莫非他都知道了?
不可能的,一切都做的很隐蔽……
江玉郎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但他很好控制了自己的呼吸,反应,再是惊惧,再是惶恐,再是不安,都将种种心绪压下,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主上,属下……属下不明白您的意思,是属下做错了什么吗?”
“是吗?”韩靖终于转过身来,眼光落到江玉郎身上,不见喜怒,似笑非笑,幽深到仿佛是一处深不可测的湖泊。
他真的知道了什么吗?
不对,他若是知道,为何不阻止,一定是在诈我!
江玉郎仿佛感受到那两道目光的“烤炙”,不敢有过多的心理活动,“噗通”一声跪下:“主上赐予神功,对小人恩同再造,小人怎敢有所二心?”
韩靖向前踱了两步,开口道:“在地宫里,我曾对你说过,‘我不怕你毒,也不怕你忍,最怕你没有能力’,你也的确没让我失望,短短月余时间,配合沉轻虹把魔门建造成如此气象,功不可没。”
他这是要嘉奖我?
江玉郎暗自咽下一口唾液,心中方舒了一口气,可韩靖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冷汗直冒。
“不过,许是那日的‘阴阳锁’还不够滋味,或者说,你的忍大大超乎了我的预期,所以你才敢暗中联系你那道貌岸然的父亲。”
江玉郎突然泪满双目,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主上,属下该死,他毕竟是我爹爹,哪怕他再怎么罪大恶极,小人都……都无法过的了心里的那关,所以才联系他。”
“原来你还是个大孝子。”韩靖嗤笑一声,轻轻拍了拍手掌。
大殿后堂转出来一位红裙少女,眉眼灵动,容貌清秀,颇有小家碧玉之气。
江玉郎见到红裙少女时,脸色忽的惨白。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顶着“江南大侠之子”名头游历江湖,所猎艳的小世家嫡女林语珠。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背叛我了?
不可能!
她明明早已被我吃透,这不可能!
林语珠从后堂走到台下,弯身行礼:“见过主上,夫人。”
韩靖笑道:“说说看吧。”
“是。”林语珠应了一声,含情脉脉的看着江玉郎道,“玉郎,来泰山的途中,你三次会友,第三次见了我,与我欢好的时候,偷偷在我背上写了一封信,让我把消息带给江别鹤江叔叔。
二十七日前,江叔叔先让左道势力劫走段家镖银,自己出面找回,半夜又自掩身份劫走镖银,派人星夜兼程,送至泰山,而你借着监工闭关静室的机会,把镖银藏于暗处。
还有武当派、崆峒派失踪的剑法秘籍,也在我魔门的藏书楼里……”
江玉郎满头冷汗,他已来不及思考林语珠为何会背叛自己,声音都有些颤栗道:“主上……我……这不是我……这都是我父亲逼我这么做的,我其实不想……我只是……”
“玉郎,你前夜与我欢好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什么狗屁玉箫主人,什么魔门宗主,不过是蠢驴一头。
江叔叔背后有了不得的大人物支持,解开‘阴阳锁’轻而易举,还言自己得了神功,这次联合江叔叔等人里应外合,让玉箫主人身败名裂,天下门派共诛之,你就成了前途光明的正道少侠,等到你武功大成,就能做武林盟主。”林语珠说着这些话,望着江玉郎的目光满含柔情。
“贱人,你,你……”江玉郎差点把牙齿都咬碎了,全身都是稀软。
这些话一说出来,他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一想到韩靖神鬼莫测的武功,一想到“阴阳锁”的痛不欲生,他几乎快晕了过去。
“好了,屠娇娇,别逗他了,下去吧。”韩靖挥了挥手。
“是。”
“林语珠”躬身领命,临走时,还对江玉郎娇俏一笑。
原来他早就派屠娇娇易容成林语珠,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江玉郎身子看起来忽然矮了三分,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磕头如捣蒜:“主上,求求你,不要杀我,你杀了我,反倒坐实我父……江别鹤的栽赃,我愿当众揭发他的禽兽行径,主上饶命……”
直到他的声音嘶哑,磕的额头青乌带血,才听到韩靖不带起伏的声音传来:“很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江玉郎心中一轻,刚要抬头道谢,便见韩靖弹出一缕指风,遥遥点在自己“中府”穴上。
顿时,隐藏在经脉深处的两道异种真气立时被唤醒。
左半边身子像是气血化作了燃料,被篝火点燃,火灼的痛楚一点点放大,逐渐蔓延至头上脚下。
右半边身子如坠冰窟,气血化作冰粒,冻人神魄,针扎般的刺疼从每个毛孔里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