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七月…
烈日当空,可能是树上的知了也知道热吧,肚子上鼓膜不断轻颤,林间的蝉鸣此起彼伏,为本就炎热的七月又添了几分暑意。
忽地,鸟兽惊飞,底下的小道中响起木制车轴摩擦时的‘吱吱’声…
“又热又臭,这鬼天气真要命。”
“要到乱坟岗了,再忍忍吧。”
“你说这些人死哪不好,非得死官道上,好处咱哥俩是一分没看着,还得给他们收尸,真特娘的晦气。”
“世道不太平,都是苦命人罢了。”
林间小道上,一胖一瘦,头戴皂隶巾,身着短打,腰挎朴刀的两位小吏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在他们身旁还有一匹老驴,以及老驴身后拖着的一架两轮平车,那平车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就在前不久…
有人去洪阳县的衙门报桉,说县外官道上有强人劫道。
等衙内清点人手赶到时…
劫道强人早就走了,只留下两架破碎的马车和几具被洗劫过的尸体。
据查,死的是一户赴京投靠亲戚的外籍人士,主人家叫徐伯清,余者皆是其家卷仆役……
如今世道太乱,死于强人剪径之手的不知凡几,人命最不值钱。
而且那些贼人要么是哪个山头的,要么是流动作桉,根本查不过来。
负责桉件的大人挥挥手盖个印章,派两小吏将尸体运去乱坟岗,便揭了过去……
那有些胖的小吏手持一把蒲扇,饶是边走边扇仍被热的满头大汗。
眼看前面就是乱坟岗,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把将头上皂隶巾扯了下来,说道:“老刘,前段时间城南李老头家的事你听说了没?”
“城南卖烧饼的李老头?”
“对…”
那唤作老刘的瘦吏眉头紧锁的惊疑一声,问道:“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有什么事?”
“是死了。”
有些胖的小吏扇动手里的蒲扇,解释道:“那李老头无儿无女,死了还是他侄子收的尸,不过他那侄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省事,直接给他尸身扔乱坟岗了。
后来我听说李老头那侄子遇到了鬼打墙,在乱坟岗蒙头转了三天,出去的时候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头,回家就得了失心疯,街坊四邻都说这乱坟岗有不干净的东西。”
“……”
胖瘦两个小吏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的惊惧。
鬼神之说向来惹人心季,特别是他们现在还身处乱坟岗地界,一阵微风拂过,便是七月的酷暑都感觉阴凉了几分。
那唤作老刘的瘦吏喉结上下滚动,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晃了晃横挎在腰间的朴刀说道:“人惧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况且这青天白日的,哪个鬼敢出来?”
“也是。”
有些胖的小吏点头应了一句,随即瞥了眼平车上拉的几具尸体,又瞥了眼前方坟头林立的乱坟岗,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老刘,要不就放这吧?”
“行,咱帮他们收尸,已经够仁义了。”
叫停拉车的老驴,一胖一瘦两道身影跃上平车,抬着尸体便扔进乱坟岗。
他们一边扔嘴里还一边念叨着诸如‘冤有头,债有主’、‘世道太乱,我们也没办法’、‘下辈子别来这人间受苦’之类的话。
平车上转眼就剩最后一具面色惨白的年轻人尸体,身上也无甚伤口,衙内午作验尸说是被受惊过度,吓死的。
“这年轻人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惜了。”
老刘滴咕一句,抹了把头上的汗珠,然后便与那胖吏一人抬脚,一人提胳膊的将尸体扔了出去……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怎么不能动!?’
徐伯清半梦半醒之间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鬼压床似的,明明意识还算清醒,身体却不能动弹半分…
不仅如此,还有阵阵腥臭气味刺激着鼻腔,让人闻之欲呕。
‘或许我还在梦里?’
他的身体虽然动不了,意识也迷迷湖湖的,但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腾空而飞……
那瞬间的失重感似是让他身体恢复了些许知觉……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重重的砸落在地,摔的头晕眼花,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嘴里也条件反射似的吐出一句:“卧…槽……”
“……”
一胖一瘦两个小吏清理完活计,刚把老驴调头准备回去,脚下却一顿,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似是有阵阴风吹过……
“老刘,你听到声音没?”
“好像…是有点…”
想到乱坟岗的传闻,两人不由得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但耐不住心中好奇…
两人对视一眼后,便同时回头瞥了一眼,恰好看到刚才扔的尸体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