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重叠叠的山。
水,暗疑无路的水。
山隔着水,水隔着山,就像水隔着火,火隔着水。
若说这天下的山水,有或清秀俊丽,有或险峻巍峨,有或浩然正气,有或阴诡谲然,却无不山水相依,五行不分。
可在这里,山水泾渭分明,五行无象。纵然天暗地昏,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明。
冷的清明,暗的清明,静的清明。
远处的、近处的一座座山,仿佛一座座墓碑。
而这里,也一直是一座坟墓。一座丝毫不讲究江湖风水的坟墓。
这里是昆仑,是曾经左右整个江湖的至高无上。
只是如今在这至高无上的神山里,只见得着白云生一个人了。
先知洞。
昆仑山知了峰上最后一块密地,深深地藏在七十九座大山身后,窥探着死之一族黄泉族最后的秘密。
洞里的光线就像阴了一个月的天空,说不上暗,也说不上亮,只能在聚精会神的时候才能看清眼前的东西。
而此刻,出现在白云生眼前的这个东西比洞里的光线还要阴霾。
如果说它是一堆土,偏偏在年复一年的沉淀中垒出了人的形状。
如果说它是一个人,但它除了上下一大一小两个半圆不圆的土堆,什么也没有。
白云生绝不相信这是一堆土,但他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人。
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东西,白云生警惕的心跳忽然慢了下来,把呼吸拉得又低又长,就像一只饿极了的老虎发现了一条龙。
在这封闭了不知多少年的知了峰里,如果真的有人,那绝对是一个白云生想象不到的人。
洞中寂暗的光像是黑夜里的蛛丝,粘连着白云生的四肢百骸、目光神情。
突然,一道低矮的声音宛如霹雳般炸响。
“孩子,你回来了。”
忽听此言,气息缓慢的白云生顿时热血冲冠,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八十一招剑法,但身体却像做了茧似的,一个手指头也动弹不得。
此时,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却已不再响得那般惊心动魄。
“汝休慌张,吾乃黄泉任脉之神,西乞雷。”
这道声音又平又缓,但白云生听着每一个字都比刚刚第一句的“炸雷”之音还要轰鸣。
他愣了半晌,又半晌,再半晌。
他的身体就像一座复活的死火山,一句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话,岩浆似的喷涌而出:“您是西乞雷先祖?”
那声音淡淡道:“你竟然认识我。”
岩喷之后,是大地无尽的颤抖。
白云生颤抖着身体,颤抖道:“是西乞翁前辈告知弟子您在这里,指引弟子来找您。”
话说着,他的身体已经活动自如了。
“哦?是五师弟让你来的。”想不到西乞雷竟然嗤笑道,“原来,他还活着。”
白云生又愣了一会儿,不明所以地没敢说话。
西乞雷的声音忽然换了一副沧桑又惆怅的语气,缓缓道:“你来此,便是天意。可否将他告诉你的事说与我听一听?”
听到这里,白云生才恍然有一丝明悟,事情好像又不像他知道的那般简单。
他沉默了片刻,便知无不言地将与西乞翁的对话叙说了一遍。
可让白云生第二次想不到的是,西乞雷居然语气一僵,冷冷道:“五百年,弹指一瞬,想不到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了。”
白云生听罢,只听得一头雾水,但方才那丝明悟又多了几缕。
难道这个故事后面,还有故事?
洞天里依旧阴霾,无风无雨,白云生依旧辨不清这道声音来自何处。
只听西乞雷问道:“他引你来此所为何事?”
白云生躬身道:“弟子为天书秘录而来。”
但让他第三次想不到的是,西乞雷竟道:“天书不在先知洞,你来错地方了。”
“这......”
白云生顿时尴尬无语。
就在此时,一道光打散了他的尴尬。
一道他从未见过的光。
一道他看得见却说不出颜色的光。
那光从深不见底的洞顶落了下来,打在那个“土人”的“天灵”上,就像用风吹去千年的尘埃,就像用水冲去河底的青苔。
随着光的落地,一尊从未见过的玉俑出现在白云生面前,霎时间青光四溢,使得洞中风云变色,仿佛万佛朝宗。
“这··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昆仑玉俑!”
白云生光芒四射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就像看见了日月同辉,天地相连。
早在很久以前乾泽部洲和西荒妖界的大山里,曾一直流传着昆仑玉俑的风言风语。传说那上古时期,在祁连河的源头有一座神秘的山,山里没有一只妖兽,却盛产玉石。玉石万年而得髓,玉髓十万年而成胎,玉胎百万年方成俑。玉俑吸